青莲从车里下来跟在一旁伺候,楼小拾也守在跟前,连连打哈欠,李横过来推了推他:“你也睡会去吧。”
楼小拾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都起了,我也跟着忙和忙和吧,打个水蓄个草的。”
李横捏了捏鼻梁,大少爷除了在温柔乡,哪里熬过夜,借着火光都能瞧见眼里布满血丝,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你睡去吧,我怕我明天盯不住,李乔那小子要再发起犟来,你也好在一旁拦着,别到时都打蔫。”
楼小拾还是摇头,暗道李横怎么能和他比,古代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那个以外,大都早早就睡了,楼小拾可不一样,他可是在大学时曾经被称为“战神”
的人,一连通宵五个晚上,不费劲。
只是这多半年来过惯了正常的作息,猛地一熬夜,这才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比李横强,“你去睡吧,我熬夜熬惯了,这一晚上还不碍事,再说明天李乔要是发犟,还是你这个做大哥的拦得住。”
李横将手从脸上移开,抬眼瞧他,楼小拾只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待他还琢磨自己刚刚可有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时,李横点头道了声“好”
。
李横钻进了油布里,楼小拾也让青莲回车上歇去,青莲一开始还连说不敢,但碍不住楼小拾劝,说李乔这会也消停点了,用不着这么多人,赶明估计还得忙和,青莲这才道了谢上了车。
楼小拾捡了几根茅草坐在了三叔旁边:“三叔。”
三叔点点头,看了一眼楼小拾又叹了口气:“李横之前说的这么轻松,可我知道这半年多来你怕是吃了不少苦,也真是多亏了你,要不那几个孩子还不得怎样呢,他们哦,一个个都犟的很。”
说着话,还不时地用手去探李乔的额头。
楼小拾眼睛有点发酸,三叔的话是对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肯定吧,毕竟辈分在那摆着了,楼小拾在对上三叔时,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阵委屈。
三叔拍了拍他的脑袋,楼小拾这才注意三叔眼角的皱纹比上次又多了几条,躲在暗处也遮不住满脸的疲惫。
楼小拾第一次听李横说三叔29时真的吓了一跳,瞅着都像39,他也一直以为三叔得有三十多。
李横说祖父老来得子,加上三叔聪慧讨喜,真真集全家宠爱于一身,连身为长子的李横父亲都比不上,后来三叔跟个男人跑了,祖父气得不行,虽然搁了狠话,但又料准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因为李三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那些个苦自然吃不了,只是一向精明的李老太爷还是猜错了吧。
“爹爹走之前都没说过一句原谅的话,这怕得是我一辈子的心结了。”
三叔望着火堆:“许是不孝的报应,小乙哥陪了我不到五年也走了”
三叔说了许多,却从不提那个“小乙哥”
,只说初来这里时满山的海棠树,山间都挂满了花,粉的、白的煞是好看,在地上一滚,身子上都沾满了香气,还有那玲珑小巧的果子,有酸的也有甜的。
曾经这里也有一条小河,河里鱼肥虾美,每每抓来一条鱼,那烤熟的香气怕是全村子都闻得到“三叔”
楼小拾想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
李乔的呢喃打断了三叔的思绪,他赶忙过去探他额头,又给他取来了水。
即使在火边烤了一晚上,李乔也没发出汗。
青莲一早起来要给大家熬粥,谁知李乔抖着身子竟凑过去跟着忙和,三叔喝了他一嗓子,他也只笑着说自己没事。
“李横,你带他走!”
三叔转过了身。
“大哥,你们走吧,就是将那袋子糙米留给我和三叔吧。”
两人各说各的,李乔的声音已哑的不像他了。
“李乔!”
李乔对三叔的喝声充耳不闻,仍旧蹲在地上搅着锅里的粥,脸颊红扑扑的跟抹了胭脂似的,嘴唇却干得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