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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再见,明显福临感觉到怪怪的很不自在,看着他沉默了半天,才低声道:“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爷知道得多了,傻了才会告诉你。
博果尔露出点冷笑嘲讽之意,轻声道:“皇兄说笑了,臣弟什么都不知道。”
福临被他这么一说,颇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不耐烦道:“朕没时间跟你说笑,朕就问你了,她……她跟岳乐,是不是当真有问题?”
他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能怀疑到岳乐头上,还是因为当时在博果尔府上的所见所闻,此时再回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福临倒觉得有些不对了。
博果尔翻白眼道:“怎么,臣弟还以为皇兄早就知道了呢,怎么到了现在反倒不肯相信了?”
其实福临一向都是这种尿性的,看到董鄂氏卧病在床的惨样,肯定就心软了,心中的天平就偏了,自然而然地把人往好的方面想,这不,又想给董鄂氏洗刷身上的脏水了。
福临一看他这个态度不对劲儿,照这样问扯到天黑都问不清楚,只能先改变自己的态度,尽量和缓而诚恳道:“朕也不瞒你,你手头若是有切实的证据,直接说出来,朕自然不会让他们得到教训……可朕也是担心你我都被人给蒙骗了……”
博果尔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做出努力回想的表情来,半天后才缓缓道:“说起来……臣弟还当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不过是臣弟去云南之前,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什么莫子轩、互赠书画什么的……”
他一边说,眉头就一边皱了起来:“臣弟那时候已经把鄂硕府上的人都拉网排查了一遍,确定不是什么小厮奴才之类的,想她一个闺阁女子能见到多少外男呢,就觉得他们有问题了。”
福临并没有被轻易骗过去,正色道:“那你怎么不早跟朕说?朕也没有看到你跟岳乐不对付啊?”
想想博果尔在去云南前,倒是给岳乐下过绊子,但并没有等他一回来后表现得那样明显,当着他这个皇帝兼兄长的面,都一副恨不能生吃了岳乐的模样。
博果尔难掩尴尬道:“其实……臣弟是回来后,听伺候董鄂氏的嬷嬷们说她似乎并非完璧了,而之前并没有这种事儿,所以臣弟还能忍……”
他说完后更加尴尬了,低声道:“臣弟那时候是怀疑到您头上的,直到她入宫后……才发觉不对。”
福临一听,也是窘迫得不行,觉得他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博果尔先怀疑岳乐,后来听了京中流言觉得是他干的,那时候他也确实跟董鄂氏如胶似漆……
想到这里,福临面色一变,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咬牙道:“你刚才说什么?她……她是在你去云南的那段日子才、才失了身的?”
他本以为是董鄂氏在遇见他之前就跟岳乐搅和上了。
“……这个,臣弟也是听府上嬷嬷说的。”
博果尔无奈道,“您也知道,这群老厌物招子亮着呢,而董鄂氏嫁给臣弟前,也是验过身的。”
福临听完后不禁陷入了深思,他越发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还在思索着,听到门外吴良辅小心翼翼道:“皇上,承乾宫宫女求见。”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博果尔,见对方识趣地起身告辞,等吴良辅把人送走后,才唤了宫女进来。
☆、董鄂自辩
宫女战战兢兢的,一进来后眼神不受控制地左右乱瞄,拢在袖子里的手不断发抖,给福临福身行礼是也是抖个不停。
这也是包衣旗选上来的宫女,怎么看着规矩差成这样啊?吴良辅看着很碍眼,很想呵斥她一句,但想到福临此时恐怕没心情挑一个宫女的规矩问题,便又强忍下了。
福临见她进来,神色有些恍惚,半晌后才低声近乎哽咽道:“是她让你来的?”
宫女心头剧烈一跳,几乎以为贤妃娘娘给自己交代的事情被皇上给探明了,又惊又惧地僵在那里,好一会后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要是皇上知道了就不会是这样一种表情了,连忙道:“不,是奴婢从娘娘的贴身衣物中翻找出来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奴婢想起来这几日经常看着娘娘对着这封信哭,觉得娘娘食物不适可能是另有隐情,才斗胆呈给皇上看的……”
董鄂氏现在还在昏迷中没有苏醒过来,但她昨天晚上就拉着这个宫女吩咐过了,这宫女是她经过一个月的观察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不是其他人的眼线,本身也是有几分野心的。
宫女捏着这封信,也是犹豫了很久,按理说她本来应该在福临刚刚去探望董鄂氏的时候就把信给拿出来,可到了关键时刻,她又不自觉地心虚犹豫了。
毕竟那时候太后娘娘还在外面站着,想到这封信交上去,怕皇宫中恨她的人得不知凡几,宫女心中也是发憷。
幸而她看出皇上对贤妃娘娘确实是情之所至、用情颇深,想到董鄂氏许诺给她的诸多好处,终究还是心动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揣着信来乾清宫求见。
本来打听到皇上正在同襄郡王密谈,宫女暗骂一句自己来的时间没有拿捏好,正是无奈的档口,想不到皇上竟然直接把她给叫进去了。
宫女由此对把信呈上的结果更有信心了,生怕福临不相信似的,泪流满面道:“奴婢自知人微言轻,本来不该妄加议论宫中主子,可奴婢是亲眼看到贤妃娘娘无数次对着您赏赐的物件垂泪到天明,娘娘对皇上的真心可昭日月啊……”
福临都来不及等吴良辅递上来托盘了,主动从龙椅上起身,朝下快走两步,直接从她手里把那封信给抢了过去,见信封上不仅有斑驳泪痕,还皱皱巴巴的,似乎是信的主人握着信犹豫了很久,最终都没有主动递交给他。
福临心头一酸,眼泪差一点掉下来,幸而他反应极快地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抖着手把信封拆开了。
里面是董鄂氏详尽讲述一番她和岳乐搅在一起的经历——当然经过一定的艺术加工和美化——从头到尾都委婉点出不论是自己还是岳乐,都是被人给陷害的,至于暗中下黑手的那个人是谁——臣妾不知道啊!
在信的末尾,她还声情并茂地描述了自己惊惧愧疚的心路历程,坦言确实想要瞒过福临,怕福临会因此厌恶她嫌弃她误会她,同时还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话语中隐隐萌生了死志。
福临看着这一笔清丽端秀的字迹,感到她一字一句中都满带着血泪,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又是恼自己竟然误会了她,又是恨自己为何不肯听她的解释。
他确实不怎么在意董鄂氏是否完璧之身——要说芥蒂也有一些,但误会解除了,得知对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福临终归还是高兴的。
董鄂氏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加上她说的话跟福临刚在博果尔那里打听到的完全可以印证在一起,再加上中间一波三折,福临几乎没有思索就相信了董鄂氏所言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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