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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想起似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很能忍痛?”
不禁笑笑,哪有人天生没有痛觉的呢?又不真是块死木头……
一开始我也和涂山环一样娇气的很,别说这样火烧火燎,就是不小心碰了桌角,也要龇牙咧嘴嚎上个半天。
直到有朝一日,落到独孤鸩手上,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到极致。
我想起了刚被他逮着的那一段日子,独孤鸩起先并没有动我,只是将我关在一方檀香木制成的似笼又似床的物什内。
每日回来就靠在锦塌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酒意醉浓地看着我,那仿佛要抽筋扒皮的赤裸眼神叫我往里面缩了又缩。
“你很怕我?”
“……”
我抱着膝,抿进唇,半晌道:“你快放了我。”
“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你,你说放就放?”
我终于忍耐不住,对着困着自己的木头拳打脚踢,哭骂道:“你个疯子,肮脏的魔族。”
如我所言,他就是个疯子,听我这样叫骂一句,他就更加开心一分。
最后,捶得没了力气的我,抹了抹泪水,冷冷道:“你今日囚禁我,明日重华逮着你必叫你偿还百倍。”
我并不知道,那天的独孤鸩在重华手上吃了平生最惨烈的一个败仗。
若是知道,我绝不会说这样一句话来。
恰是这句话激怒了他,本还有个木头待的我,被丢进了冰寒刺骨的无量海地,一节一节比我胳膊粗还粗的玄铁石链子将我连着根石柱捆得结结实实。
一挣扎,链子挣得哗啦啦响。
独孤鸩依坐在我旁边,手搭在我的双腿上轻柔抚过:“好端端的尾巴,变成这样丑陋的东西。”
金光闪过,我惊恐得看见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慢慢变长,合二为一……深蓝的海底折出的一缕光洒在上面,鳞光闪闪。
“我倒想看看,高俊族那小子,是不是真会为了你冒险追过来?”
蛇瞳眯出道危险的光。
没时间反驳他的话,我的喉咙已发出一声惨叫,一根一尺来长的金针在他指间赫然扎在我尾上的鳞片间。
就这样,每当他不高兴或者打了败仗时,他就会过来用一根一根的金针折磨我。
“你放心,这针扎进去不会让你流一滴血。”
他开了岔的舌信舔过我脸:“当你的重华哥哥找到你时,我会当着他的面,将你连同骨头一起吃得干干净净。”
“我会当着他的面,将你连同骨头一起吃得干干净净。”
这句话反复回响在我一团浆糊的脑子里,丹田深处渐渐涌出一股与火神之力相抗衡的灵力。
心脏处从内而外得发热、发烫,就好像,有什么要撕裂开胸,跳跃出来似的。
终于,眼前似有朵金光炸裂开来,内外的热力相互交融,热流冲向四肢百骸间。
“砰砰砰”
的破碎声相继不绝地响在耳边,唯一的知觉就是自己在竭力向上攀升,穷尽所有地逃脱这个火笼。
大地震颤,一滴清凉水落下,潇潇夜雨中,丰盈盎然的绿色似要将天地充满。
我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确然已成了一株树,承接雨露恩泽,享有日月光辉。
贪婪地吸收着雨水,打量打量自身,就和上次遭遇秦卷涅槃一样,没有烧伤没有灼痕,枝叶反倒更加光滑润泽了。
寻常草木皆是天性畏火,我这元身却刚似刚好与之相反,莫不然身为父神后裔还可超脱成天地常规之外?
“你变成树做什么?”
一道甚为耳熟的声音将我从腹诽中拉回来。
雨夜昏黑,又隔着十来丈的树高,但哪怕这粗粗一眼我也晓得来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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