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马上叫来穆风,吩咐道“你跟着聂将军,他去了何处,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向我回报。”
穆风领命去了,游淼这才准备回房,却静静了孙舆的房门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游淼生怕聂丹挨家去文臣家中夜访,若他登门造访,说明来意,只怕整个天启朝廷,就将发生无可挽回的事。
而翌日被赵超知道了,场面更加不可收拾,所以派人盯紧了聂丹,一有异动,马上出面截停。
谈判破裂,但以如今之计,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然而二更时分,穆风回报,聂丹正在兵部。
“他又去兵部做什么。”
游淼止不住地头疼。
“催战死将士的抚恤。”
穆风道,“和讨要他这两年里的军饷。”
游淼这才忽然想起,聂丹在茂城,扬州都没有住处,这些年里他也从未在茂城住过,回来除了军营,也只能宿兵部。
但扬州军从李治烽率军出征时就已转了布防地,赵超今日与聂丹大吵一架,不知又下了什么命令,将他从皇宫中赶出来,是以聂丹没地方落脚。
方才来政事堂,显然是想在这里留宿的,奈何又和游淼吵了起来。
游淼忙出去翻身上马,小雪又下了起来,聂丹一身戎装,自早上回来后便一直未卸甲,兵部的灯光昏黄,聂丹站在里院,伟岸的身躯于灯笼光下,细雪纷飞中,别有一番孤寂之感。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有时候游淼想不通,这么一个守护着整个天启的战神,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而战。
游淼走进院内,聂丹回头,眉头依旧深锁。
“兵部也没钱了。”
游淼道,“大哥跟我来”
游淼轻车熟路,让兵部开侧堂,点了灯火后暖和了些,聂丹道“先借我点钱用。
大哥身上没带钱。”
游淼嗯了声,叫来兵部执事,将抚恤一事备下,又写了条子,着穆风明日去库房领聂丹的军饷。
游淼说“大哥你在城里无处落脚,我给你找个地方住。”
聂丹跟着游淼出来,说“不须
太贵的地,军饷还要填抚恤的空缺,现在花不起钱了,不可铺张浪费。”
游淼笑笑道“放心罢,是我自家的地方。”
“如此甚好。”
聂丹点头,两人都不提先前政事堂内那一通大吵,也没有再说前线的事。
游淼本以为聂丹这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说不定离开政事堂的那个举动便代表着与他割袍断义。
然而或许是游淼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令聂丹明白了,他们彼此都无法接受对方的行为,却都能互相理解。
聂丹与游淼在墨烟楼前下马。
“家国恩怨。”
游淼道,“先放放罢,大哥,我常常想着你。”
游淼眼圈红了,带着哽咽之声,上前与聂丹相抱。
聂丹长长叹了这口气,拍了拍游淼的背脊。
游淼那句话确是出自真心,这些年来,聂丹那刚直不阿的品行,犹如一堵抵在游淼背后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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