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席吃完,日头也已经西了,宾客纷纷告辞离去,本村本家的都留下帮忙收拾东西,等到月上树梢的时候,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凌钱剃完头之后就没有出去了,她还是小孩子,丽娘怕外头冷气浸了她,特别把她留在房内。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头已经点了灯,有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正在床边坐着做针线。
“哎呀,你醒了啊。”
那小姑娘挺伶俐的,凌钱刚醒来她就发现了,笑眯眯的走过来“是渴了呢还是饿了?哎呀,我看看,竟然没有尿,真乖。”
“小娃娃,你娘不在,咱们先等下吃饭好不好?我不是坏人哦,是你娘让我帮忙看下你的。
嗯,他们大人有些事情要办,说是在堂屋里说话,你是小孩子不好过去,太冷了。”
那小姑娘见着没有人,便摸索着坐到炕沿上,笑嘻嘻的跟着凌钱说话,“我是外人,也不好过去,咱们俩就暂时作伴了啊。”
凌钱出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跟她说话的人,一时颇为好奇,看着她都忘记给反应了。
那小姑娘见状,笑的连眼睛都完成了月牙,“你真好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睡醒了不哭的小孩儿。
我给你说啊,先前我大嫂家,她那几个孩子都是我带大的,老大还好些,该吃了吃该睡了睡,老二特别难伺候,整日里哭,非要人抱着走来走去才行。
而且每次醒来都拉,裤子褥子都糊的是屎,然后我娘就会骂我,我就只能大雪天的去外面给他洗尿布。”
说道这里,她动了动自己的手给凌钱看,“唉,你悄悄,这口子就是那个时候冻裂的,原先样子更难看,还是大姐给了我些药膏,我偷偷的搽着搽着才好的。
我想兴许再过几年就能长严实了,那这样不会影响说亲。”
这小姑娘是个话痨,凌钱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而且还有习惯性歪楼的特点。
据她描述,应该是很少有说话的机会,所以遇上自己这个不能说话的主儿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串,从她讲到她大姐再讲到她二姐三姐再讲到她娘她大嫂她婶娘,过了半天,凌钱连她家的母鸡两天下一个蛋都知道了。
“所以,我就这样跟我大姐到了你们家。
你可真好,我刚才做了下小袄,发现里面塞得都是十成十的棉花,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种东西。
而且你家里人一点都不嫌弃你是女孩子,我刚才看你爹抱你的样子,那是实打实的心疼你。
我家可不一样,我娘不喜欢我,总觉得生闺女儿是赔钱货,要不是嫁女儿可以得一笔彩礼,她早就把我扔了也说不定。
我小时候除了大姐,没人理我,有一次风寒,发了两天的烧都没有人理,还是大姐最后发现,吵着从娘那里抠了两文钱给我买了副药灌下去,竟然也好了。”
说起这心酸的事情,她脸上竟然也没什么悲伤的色彩,而且还带着一份隐隐的自得,“所以我特别好养,特别好活,谁家养我这么个人绝对不吃亏的。”
☆、老爹立志
噗,听她这番自我推荐的话,凌钱倒是笑了。
拜托虽然她是最终的使用者,可是她根本是个没半点表决权的人好不好,在她面前自荐那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不过这么一番“聊天”
,凌钱对她倒是没有半分恶感,这个叫惠娘的小姑娘明显过的很艰难,爹不疼娘不爱,从小被当做童工使也就得了,最要紧的是竟然连贞操都有可能有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爱钱的老娘给卖了。
她跑到这里求一份带孩子的工作倒也正当,只是她的那个娘,以及她偷跑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恐怕可是没那么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