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丽娘听到这句话,显然非常意外,停住了手转身看他。
“先前我总觉考举人这事儿太过渺茫,全省那么多人考,录取的却也不过那么几十个,我虽然不错,但是我同学中还有比我更出色的,靠了几十年也没见得考上,最后落得一把年纪却两手空空,那叫一个凄凉。
咱家不比别家,本来就不算是顶富裕的户,以前读书一直都是靠两个哥哥出钱供的,现在我也大了,哥哥们都娶了媳妇儿,我也有日子妻子儿女,总不能让兄弟养活,所以才绝了这进学的心思,只一心找个稳当营生,让你们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凌维昆心不在焉的逗着女儿,将当初的想法一一说来,“只是现在想起来,我确实错了。”
“哦?”
丽娘放下梳子,转身坐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听着相公说话。
“今儿在堂中,县令给咱闺女取了名字。”
凌维昆知道瞒不住,却是把这事先说了出来。
“什么?”
丽娘听着却是一惊,“那可是,”
“那可是咱们的家事,他管不着,是不是?”
凌维昆冷冷的一笑,脸上有几分凛然,“可是遇到这种手长的,咱又有什么办法。
他是上官,莫说是我了,这一县百姓,又有几个敢违逆他的意思?所以我纵然再不悦,也只能忍住这口气。
可谁知道,后来他又提出要求,要与我们结亲……”
“那你,”
丽娘这回却是一下子惊站起来,连脚凳碰翻都没察觉。
“这个我当然不能答应,女儿还这么小,我怎么可能把她的终身大事戏言般解决。
你没看当时的情形,若不是子衿兄打岔,只怕当下只能撕破了脸。”
凌维昆轻轻的拍着女儿,“事后我纳闷这事儿,咱家又没有什么好图的,他为何会提着事?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下来……”
说道这里,凌维昆的脸色一片铁青。
“什么?”
丽娘见着凌维昆脸色难得这么难看,体贴的走了过去,将手轻轻的搭在他握成拳头的手背,慢慢的安抚着他。
“阿笙跟县令是堂兄弟,多少知道一些那里的事。
所以我趁着别人吃酒时拉了他到后院,逼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县令盼了多年的那个儿子是个傻子,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他们夫妻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说得找个八字相合的姑娘结亲冲一冲才好,所以但凡有女婴儿出生,县令借着入籍之事,总会把人家女儿的八字跟他儿子合一合。”
“他们本来以为这是极简单的事,可没想到这一年多都没有找到,顿时急了。
报咱女儿时也没注意,可却应了那活神仙给的八字,说咱们这女儿这命好的不得了,配他儿子最好不过,将来能惠及宗族,宜室宜家。
所以他便动了脑筋,先是借着体恤下属的名头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再在酒宴上说看重了孩子,要结个亲家。
他那儿子是傻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没准儿就被糊弄过去了。”
说道这里,凌维昆恨得有些手发颤,“他家的孩子是人,别人家的娃儿就不是人了!
若今天真让他弄成了,说不定明天就抬了三媒六聘来下定了。
万一他儿子长大还是傻子,咱女儿这辈子不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