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维昆在山上耽搁了几天,等他回家时也带来了那伙人覆灭的消息,自然是官军大获全胜,贼人尽数歼灭。
不过说起那些被掳的孩子却是有戚戚然,因为朝廷要救的信王已经救到,所以行事作风便不免狠辣了一些,并不以救人为己任,只顾着枭敌赚功劳,那邪教中人求饶不成,便在覆灭之前将所掳来的孩子砍杀了大半,当时庙里哭声震天,等官兵冲进去时只救出了十几个。
“便就是那十几个孩子,估计也都不成了。
我那时瞧着他们,各个都被吓傻了,不知道哭不知道闹的,官府里头请了年长的婆子去照顾他们,我看着一个个连话都不会说,看人的眼睛都是直的,跟傻子无异。”
凌维昆私下里跟哥哥妻子们说起来时,还心有戚戚然。
“造孽呐,这么多孩子……”
巧娘坐在那里听了之后,低低的叫了一声,却是不知道是说那掳人走的贼子,还是说那群“救人”
的官兵。
大家都是为人父母者,听到那些孩子落到那种下场,心里头有几个好受的。
“这心肠,也太硬了些。”
凌维明拍了怕妻子的肩膀,却是对着凌维昆说道,语气中颇为不满。
他是个耿介汉子,虽然话不多,面上又总是瘫着一张脸,可是心却是极热的。
“那些人行事一向如此,我们又不是头一次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当初自己寻孩子而不去报官了。
唉,若不是他们过苛,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这真真是。”
凌维昆常与官府打交道,却是并不意外官府的作风,实际上他想说这一切还不都是官府惹的事,西边几个省今年又是洪涝又是干旱,百姓颗粒无收,可是那些当官的们就算是逼着百姓卖儿卖女也得交齐赋税,这不是逼着人造反么。
可是这话,却是不能说了,所以凌维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劝着哥哥,“官府的行事咱们也管不了,只求看着自家孩子别再出问题就好了。
对了,我记得前儿南边的朱大户还说他们那里连年丰收,稻米多的都在谷仓里堆得发霉了,所以最近跟他们做生意,干脆就只收米粮不要银钱了吧。
把价钱尽管折低一些,然后运到北边去……”
“难道你也想做那种丧尽天良的生意?”
凌维明不等着凌维昆把话说完,却是吹胡子瞪眼了起来。
凌维昆先是一愣,见者哥哥发怒起来,才意识到什么事,忍不住扶额叹道,“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么,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我是说咱们运到北边去平价卖掉,能救几个人就救几个人,虽然是杯水车薪,但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西北大旱,对于百姓来说是泼天灾祸,但是对于商人来说是一场大富贵。
但凡人饿到极点时,粮食就是最贵的,其他什么都可以抛弃。
不管是祖传的金银首饰字画文物还是儿子女儿老婆,不过都几斗米的价钱,所以进来有许多商人都纷纷运米到西北去换东西,赚的盆满钵溢。
凌家兄弟一直不屑于这些,所以并不曾参与,只是凌维昆这次进了寺庙,见着那满院孩童的残尸断骸被深深的震撼住了,事后想起来一阵后怕,便生出了为那边做点什么的想法。
凌维明见着凌维昆把话说完,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误会,顿时羞愧的脸都红了,只是他不好意思跟弟弟道歉,只点点头说,“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且放心就是,我等下就去找人筹备动身。”
“这到西北没有水路,粮食全凭大车装,一路上折腾下去,怕是价钱得贵上好几倍吧?”
巧娘这些年也学了点东西,对家里头的营生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听到男人们的打算,下意识的就算起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