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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女子提刀静立,山顶的风将她的衣服吹得鼓鼓作响,高扎而起的马尾也被风抽打的向后飞舞。
唯有那纤细的身体屹立不动,稳稳地站着。
一百年了,她朝山下望去,自从那日和大师兄一别,已是百年的时光。
不知道师兄是否还记得自己。
俯身跃下,百丈间的距离,不过是起心动念之间便发生了变换。
再次站在院子外的瀑布前,鸣烟铧心里既无重逢的喜悦激动,也无害怕师兄忘记自己的担忧紧张。
若还记得,她自当报答师兄从前的恩惠,陪伴在其身侧。
若不记得,她便尽到一个弟子该尽的本分,从今独自游历九州。
水声渐响,瀑布自中间分开,向两边退去。
水色之后是一抹月牙白。
那人负手而立,眉眼缱绻,嘴角带笑,漂亮的凤眸弯起,温和的声音与水声混为一体,却清晰地传到了女子耳中——
“欢迎回来,烟花儿。”
。
……
在看见男子的笑容的一刹那,鸣烟铧才猛然发现,哪怕已过百年,可是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她还是殷旬眼里的小孩子。
她以为自己已经独立,看淡了一切执念,却只有对殷旬的羁绊,无法斩断。
之前被堙没的思念铺天盖地涌上心头,女子沉默着,足尖点地略过瀑布。
她扑进男子怀中,宛如乳燕回巢一般,紧紧地抱住殷旬的腰。
“师兄,我回来了。”
现在的她,终于能窥见半寸师兄眼中的天光。
哪怕还不能与之比肩,却也能懂得些许殷旬的无奈和彷徨。
无奈自己的弱小,彷徨自己的远方。
从前只是单纯觉得好看的大师兄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意味深长。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历经数百年的沧桑之后,依旧扬起温和明媚的笑。
那笑容里糅杂了多少她不知道的血泪痛苦,又饱含着多少悲凉迷茫。
从前的烟花不知道,现在的她亦不知其所以然。
烟花只是觉得,大师兄真的很了不起,大师兄真的很强。
“呀,刚出来就要抱抱吗?”
殷旬笑着摸了摸烟花的头发,“明明从前都不肯让师兄随便抱的。”
烟花摇头,“以后我抱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