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上次闻婧在一饭局上硬要说人家一十八岁的女孩儿拉皮拉得好把皱纹都拉没了,硬是把人家都说哭了。
她看到小姑娘哭了也挺惊讶的,说我没说什么呀,怎么哭这么伤心啊跟死了妈似的。
一句话说完我看见坐小姑娘旁边的妈也要哭了。
我走过去,看见闻婧旁边站一男的,我瞅着特眼熟,非常眼熟,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陆叙也走过来了,陆叙看着闻婧,特温柔地说了句,还好吗?闻婧在陆叙面前还算比较老实,答了句“嗯我挺幸福的”
。
我看着闻婧的样子知道她没有说谎,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现在叫我站在顾小北和姚姗姗面前说我很幸福我肯定说不出口,说出来了也得马上抽自己俩大嘴巴。
我突然发现我在闻婧面前其实和姚姗姗在我面前差不多,一路货色。
我以前把自己看得特清高总是与姚姗姗这种只有美貌的人划得特清楚,比当初跟“地富反坏右”
划得都清楚。
可是自己想想,我也是那种该拖出去轧了的主儿。
可是我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闻婧可以这么笑容满面地说出“我很幸福”
几个字,因为她拉过她旁边那个男的,鸵鸟依人地说,这是我男朋友,武长城。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天上飞机掉下来砸机场里了,这也忒震撼了点儿吧。
我刚还在想那男的是谁,立马闻婧就告诉我这是她男朋友,武长城,我靠,这不是姚姗姗的表哥吗?!
我终于躺在了自己家的沙发上,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超级窝心。
我从未发现自己家是这么舒适,跟这儿住了二十多年了,以前就老抱怨这不好那不好,离开了大半年之后再回来,觉得跟住总统套房似的。
我爸爸满面春风地迎接我之后就火速买菜去了,他说一定要亲自下厨为我做点菜犒劳我。
这倒真的很难得,以前我家是基本不在家开伙那种,家里想要找瓶醋出来都得找老半天。
特别是我高中那会儿,从一个饭局奔赴另一个饭局就是我每天生活的重点。
到了大学了,也不是小屁孩儿了,就没有经常跟着父母混饭吃了。
所以我听到我老爸要做饭我觉得特惊奇。
我爸刚一出门,我妈就坐过来了,要我汇报思想情况。
我说您能不能让我先歇会儿,喝口水,在沙发上横会儿,成不?
我妈跷着二郎腿坐得挺端庄抬头挺胸地对我说,不成!
我也跟那儿躺着装尸体,不理她。
可是我妈道行比我深,一掐就把我掐得腾空而起。
我赶紧求饶,说我汇报我汇报。
于是我就跟她讲我在上海的生活,讲我一好姐妹特照顾我,我当然没讲火柴的光荣职业,不然我妈估计得吐白沫子。
我还讲上海的酒吧真是好啊,讲我在新天地认识的那些广告业的老外一个比一个大爷,讲上海物价贵,讲一个乞丐用的手机都比我的好,潜台词是妈你该给我换手机了。
我讲了一大堆,觉得口渴,停下来捞口水喝。
我本来以为我妈肯定特仁慈特母爱地摸着我的头发说林岚你看你在外面,又没人照顾你,都瘦了。
结果我妈站起来,对我大义凛然地说,林岚,你就没遗传到我一丁点儿优秀品质,你说当年你妈妈我,下乡的时候,多艰苦朴素啊,哪儿像你,在上海整天就知道消费,净买那些又不好看又不实用的东西,你说说你,啊,党和人民怎么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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