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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的燕然殿是齐国开国皇帝的寝宫,后来被封存起来,供后人瞻仰,所以纪念意义重大。
沈苏选择血染燕然殿,可见心里是真存了以死谢国的念头。
齐缘大惊。
沈苏自然是不愿意在他最讨厌的摄政公主面前失仪的,他整整衣襟,冷冷地哼了一声,耐住脾气冲齐缘跪下问安。
齐缘示意他起身,“沈大人乃国之栋梁,万万不可轻易放弃性命。”
沈苏自然不肯将他以死保清白的缘由告诉齐缘,只讽刺道,“殿下这身打扮倒是比上午早朝时候守礼很多。”
齐缘闻言心中小小的尴尬了一下。
她这个年纪还不会自个穿衣服委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偏偏她又不许侍女贴身伺候,所有身边一向只有银锭一人护她周全,谁知道被师父知晓……
——当然,身上这身衣服肯定不是她自个穿上的。
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小时候爹爹也替她穿过衣服呀,只是如今爹爹换成师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缘无所谓地耸耸肩,只当没听见沈苏的讽刺,低头问松了口气抬袖抹冷汗的小皇帝,“沈大人为何如此疯狂?可是因为陛下做了什么错事?”
小皇帝如今再也不敢编瞎话,将自己为了隐瞒捉蝈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坦白了,被沈大人发现之后为了胁迫于他,所以出言调戏。
小皇帝后悔极了。
齐缘皱起眉头,小皇帝以为她要训斥他,低头不敢抬起,谁料齐缘说道,“捉蝈蝈来燕园作甚?熹宁宫后边那棵桂花树底下,蝈蝈又大又肥,我小时候总在那捉,你父皇跟我斗蝈蝈总是输的。”
小皇帝诧异抬头。
沈苏恨恨转头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殿下,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玩物丧志吗?!”
齐缘眉眼弯弯地笑,没搭理他,继续低下头跟小皇帝继续说道,“我还偷了你父皇的蝈蝈笼子呢,在熹宁宫里藏着,玉质金丝镶边的,他不舍得用倒是便宜了我,我带你找去?”
小皇帝惊喜地几乎跳了起来。
沈苏再一次被气得发抖,他差点想指着齐缘的鼻子大骂奸佞。
齐缘扯着小皇帝的手准备离开,临转身前,她扭头道,“沈大人,你继续可以去撞柱子自裁了。”
沈苏立刻开口呛她,“你这奸佞你休想,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他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轻而易举赴死什么的,虽能保全名节,但是未免太便宜了齐缘,他决定还是忍辱负重!
齐缘垂眉浅浅应了一声,“噢?”
然后拉着小皇帝的手,慢悠悠地走了。
···
齐缘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满是泥巴痕迹。
正在大厅灯下看书的容青主皱了下眉,“你不是去宫里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泥坑里打滚了。
齐缘蹭到他跟前,献宝的张开紧握着的拳头,“师父你看。”
她手心趴着一只蝈蝈,浑身上下翠绿欲滴,叫声清脆,它一见光明就挣扎着要跳走,齐缘赶紧又把它捂在手心,招呼伺候在大厅的侍女下去拿个笼子。
她很自然地蹭到容青主怀里,期待地问他,“师父你觉得它漂不漂亮?”
容青主月牙白的袍子顷刻被满身泥污的齐缘弄得一身狼藉,他眉头也没皱一下,放下书将她往怀里又抱了抱,轻声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