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才被治疗得七七八八的内府顿时又是一片血腥……
司溟脸色苍白地靠在沈忘州身上,垂眸看着脾气暴躁的小修士敛了锋芒,满脸操心,烦躁地说他体内的妖火蠢到感人,把主人折磨成这样,非常欠揍……
扶他坐下的动作却尽可能的轻,好似他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残瓣,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几万年岁月悠悠,胤淮也曾无数次与人族相遇。
偶尔看这些弱小的蝼蚁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互相残杀,争得头破血流,算是枯寂生命里一种别样的乐趣。
鲛人的生命如湍流不息的长河,没有尽头,刻在骨子里的尊贵和冷血让他的情感单薄精致到宛如一层透明的纱,难以触及到连他们自己都未曾窥探过。
可一旦有人在上面写下名字,便会融入鲛人的骨血,鲛人的心永世不变。
人族虚伪狡诈善于欺骗,极易动情,更易变心,世界上值得他们留恋的太多了。
贪心不足,哪个都舍不下,哪个都得不到。
偌大的沧海尚有数万年如一日的潮汐涨落,可那么弱小、生命那么短暂的卑劣人族,却那样的善变多情。
胤淮垂下纤长的睫羽,无声地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冷。
小修士,你也是这样贪婪多情的么?
若是,不如在最干净的时候陨了,留一缕魂供他赏玩……
沈忘州完全不知怀里的人会这样虚弱竟是自残的结果,更不知道自己与死神擦肩擦肩又擦肩。
他迅速盘膝坐在司溟身后,双手掌心于胸前上下相对,掐出一个昨晚刚补习过的清心诀,印在司溟后背。
随着三股灵力相撞,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再次出现,顺着沈忘州探入司溟体内的灵力,如丝如缕地蔓延——
除去那焦躁狂暴的金红色灵力,司溟体内的湛蓝色灵力从没攻击过他,明明他也属火。
前两次帮司溟疗伤,第一次沈忘州专心对付火势,第二次沈忘州专心对付司溟……感觉并不明显。
这次沈忘州静下心来,才生出几分疑惑。
司溟的内府灵丹,怎么会这么信任他,乃至于仅仅第三次就彻底放弃了抵抗。
好像……和他多熟悉似的。
直到将司溟体内乱七八糟的灵力归顺安稳好,沈忘州也没想明白。
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司溟是个医修,攻击性太弱了,压根反抗不了他。
至于司溟为何能在罡风阵中救下他,或许……司溟只是随着蔓延的春意而来,并未像他一样倒霉,被罡风扫个正着。
沈忘州摆烂一绝,糊弄自己也是一绝,想不通的干脆不再想。
扶起摇摇欲坠的司溟,沈忘州从百宝囊中取了一件自己的仙服给他披上,防止再遇到刚刚那种层级的危险,一道仙服防不住。
司溟的内府说是一片血肉模糊也不为过,再经不起一点儿风吹雨打。
沈忘州没见过比司溟还脆弱的人儿,他都怕他力气大了把人捏碎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用灵力了,你现在的身体能喘气都应该感谢天道垂怜。
师祖和师父都是怎么想的,让你进这么危险的地方试炼……”
司溟虚弱地把身体靠在沈忘州后背,鼻尖轻轻蹭着他肩膀,压抑住笑意,哑声问:“师兄要帮我和师祖说话么?”
沈忘州:“……”
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他假装自己没听见,拿起腰间毫无动静的玉佩:“不知道三师兄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先走,早点收集够玉牌,我好帮你猎几头灵兽。”
司溟瞥过那枚玉佩,熟悉的鳞片让他伸手摸了摸,随口问:“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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