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小脑袋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浑身湿透的钟有初哼哼哧哧,渐渐招架不住,好在有闻柏桢挽起袖子来替妻子解围,耐心地一一回答。
好不容易洗完,孪生儿换上睡衣,睡眼惺忪,还缠着母亲讲睡前故事。
孪生儿有一本独一无二的童话书,每一页都是钟有初在拍片间隙亲手绘制的,又由闻柏桢上色装订。
她今天讲的是《野天鹅》,才讲到美丽又勇敢的艾丽莎公主如何坐在天鹅背上飞过山川,孩子们便头挨着头,脚抵着脚,沉沉睡去。
夫妻俩还没能休息,一个把行李打开来整理,另一个收拾泳衣沙铲等物,明天好带孩子们去海边游玩。
怕吵醒孩子,他们压低声音说话,动作也十分轻柔。
待一切忙毕,丈夫过来抱住了对着一副白色面具发呆的妻子。
一如十年前在俱乐部,他抱住她,留她在身边。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应。
而他们还和十年前一样,一个头发一直乌黑,另一个再没有长高过。
他抱着她,心一点点地凉下去。
这是一场梦啊!
已经沧海桑田的两个人,又回到当年的场景里。
只因认定对方还是当年的模样,所以愿意留在梦境中相陪。
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如果你来了,如果我的心不曾荒芜——最终逃不逃得过蝉过别枝的结局?
钟有初醒了。
两百一十三公里外的闻柏桢也醒了。
“闻叔叔醒了。”
守在床边的卫彻丽一扭屁股,颠颠地跑到妈妈身边,“妈妈,我拿牛奶给闻叔叔喝可以吗?”
宿醉后仪容狼狈,气味难闻。
他翻身坐起,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欲裂。
“闻叔叔不喝牛奶,你自己喝。”
蔡娓娓拿两粒阿司匹林给闻柏桢,又递来一杯温水。
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上午九点——他竟心累至此,在蔡娓娓这里睡着了。
闻柏桢吃了药便下床来。
卫彻丽亦步亦趋地跟着,抬高脸庞,合上小小手掌,放在腮边:“闻叔叔,你睡觉的时候会笑的,闻叔叔,你是不是梦见好吃的了?”
是吗?他只记得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全然忘记。
经小小的卫彻丽无心提醒,又有一鳞半爪开始在头疼间隙中闪现,好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间或有一道雷电劈下,触目惊心。
洗手间里有全新剃须膏和刀片,一刀刀刮过面颊,有刺疼感觉。
“柏桢,我对胡安提出离婚了,他不反对。”
蔡娓娓倚在卫生间门口宣布。
闻柏桢回头看了一眼正低头拆吸管的卫彻丽——她竟不避讳孩子,就这样开诚布公。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留下,有个朋友开了间舞蹈教室,找我去教弗拉门戈。”
闻柏桢专心刮着胡子,没有回话。
整理完毕,他打电话叫助理送全新衣物过来,助理提醒道:“您十点钟约了天勤的季先生签承销协议……十二点半有午餐宣讲会……”
助理在电话里将今日的行程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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