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里的文武百官,除了极少部分心性坚毅者,盘着腿闭目养神,其他人要么惊恐万分,要么愁容满面,要么唉声叹气。
他们被关了大半天,没水没食物,还要禁军看管,自然让他们坐立难安。
改朝换代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的命运会走向何处,谁都说不准。
“吱呀”
一声。
太和殿的大门被人开启,扬尘在空中凌乱飞舞,刺眼的阳光照射入这座阴暗的宫殿。
文武百官心猛然一跳,战战兢兢回头,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一支男女混杂的军队鱼贯入内,替换上值守的禁军。
他们在城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每个人身上的鲜血还未完全干涸,手中的刀剑更是骇人。
跟禁军相比,这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殿中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是低沉得可怕。
众人担惊受怕的同时,也不免在心中产生疑惑,不知凤翔将军打入皇宫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些旧朝臣子,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外面传来一声高呼——凤翔将军到。
百官下意识分裂两侧,等待着胜利者的宣判。
虞安歌在军队的拥护中,手持疏狂一步步走上太和殿三十九级台阶。
这样的石阶,从前她走过许多次,不过是以臣子的身份走上来的。
她在这里卑躬屈膝,不得不应下上位者一个又一个愚蠢的决定。
她在这里有过志得意满的时候,但更多的,是不甘怨怒。
她怨怒皇族权贵奢靡腐败,声色犬马,怨怒底层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不甘国家积贫积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甘于强敌在边,耀武扬威。
她厌恶朝堂党派纷争不断,为了利益互相倾轧,却罔顾黎民百姓,厌恶有志之士穷途失意,备受打压。
她不甘,却无能为力。
她怨怒,却无力改变。
她厌恶,却不得不忍受。
现在不一样了,虞安歌仰头,看到太和殿鎏金的字样,心中涌现的,是前所未有的激情澎湃。
太和殿前三十九级台阶,每一步,都由血与泪铺就。
她想到前世国破家亡,血染江山的惨烈。
想到在江南历经千辛万苦,却得知吸食百姓血肉者,正是纵帝的痛心。
想到凉国来使,在国宴上耀武扬威,朝堂上下却敢怒不敢言的屈辱。
想到爹爹分明忠于朝堂,却被哀帝忌惮,哀帝为了威胁爹爹回京,将她打入牢狱的怨怼。
想到她为了守护家国,征战沙场,却在即将胜利之际,被自己人背刺,断了军需的悲愤。
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是让虞安歌痛苦不堪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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