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你想让我动手把你打出门外吗?”
师父目光冷峻。
察言观色,刘寄奴吐出嘴里没嚼烂的黍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师父,徒儿未报厚恩,还想伺候您终老……”
();() “师徒一场,咱爷们儿没怨,更没恩。
你跟我三年,虽学了刀法,又读了兵书,可我怎么看你也还是个不通人情世态的糊涂蛋,没大长进。
你还记得你出京口,因何离家?”
“我欲放眼天下,不愿营苟一城。”
“做人啊,要么正,要么反。
你又想走走看看,又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想建点儿功、立些业,又不通达那些冷暖炎凉。
说到底,年纪轻,跑路少。
走吧,出去转转吧,三年前你刚启了旅程,就被我硬留在此,到今日期限已满,也算有始有终。”
刘裕不停叩头,眼角噙泪,道,“师父,我生人至今,父母不慈,人人轻我、贱我。
广陵三年,热汤热饭,您躬亲教我、管我。
我离不开绥山……”
“父子也好,兄弟也好,男女之情也好,缘数都是注定的。
挺大的老爷们儿,揉揉眼睛吧,真他娘恶心。
用情、做事,都别太用力,太用力,缘易尽。
为师当年诈死于会稽郡,时过境迁,隐姓埋名,世人也早已忘了我。
出广陵后,不许你说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不愿闲人搅扰。”
“当年展信,知道你在京口城中,逼不得已,杀人放火。
你有三分我年少的脾气,一打眼,不招我讨厌。
如今我这点儿东西都给了你,江湖远大,从此自任你……”
倚门而望,邗水里摇曳着明月的倒影。
刘寄奴背起箧笥,身怀利器,走出茶馆。
薰风乍掠,隔水的渡口,开着一簇一簇木兰花,清香吹进对岸茶馆。
老头儿关严了门,自言自语,“又是一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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