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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硬不下心再说什么狠话,只好跟着他去取车。
刚刚坐进车里,忽然看见一个身影飞快地跑进停车场,他站在那里举目四顾,似在寻找什么。
小白“咦”
的一声:“那不是刚刚唱歌的傅辉吗?他怎么还没完场就跑了出来?”
我扶住车窗,越过晃眼的车灯与黑沉的夜色仔细看了一瞬,果然是他。
我轻轻低下头。
小白把车子倒出去,我问了一句:“你认识他?”
“嗯,朋友聚会上见过面,不过不熟,今天懒得打招呼了。”
他没有再多说便由傅辉身边开过。
小白可能是不想跟傅辉寒暄,所以特地避开了自己那边,让副驾驶座擦过他的身边。
而我,我已经六年没有距离他这么近了,经过他身边那一瞬,我的心快跳出来了。
强烈的欲望使我几乎就想要抬头看看他,看看那双让我怀念了这么多年的眼睛,是不是还可以映出我的影子,是不是还依旧燃着两团火焰,有对陌路知己的热情,有对俗世暗角的愤慨。
可是我却没敢抬头,一如旧日的胆小和畏缩。
冬日的深夜里,昏暗的路灯下,我们又一次擦肩而过。
回到我住的公寓楼底下时,小白却没有就地放下我,反倒是找了个附近的停车位将车停进去。
我急忙提醒他:“这里停车要证的,不然会开罚单。”
“罚就罚吧。”
他想都没想就随口答道,接着熄了引擎下车。
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这么一点路一百米都不到,小区又有保安,根本不用人送。
于是我连忙阻止:“我自己回去。
你赶紧回家吧。”
边说边飞快下了车往回走,我可不能再多受他人情了,一笔一目,将来都是要还的,而且还不知道到还的时候要涨成多少。
我妈就时常念叨,当初我姐结婚时每人封了二十块钱红包,而现在我姐一家家还过去,两百以下根本就拿不出手了。
刚急急迈出两步,小白带点笑意的声音由背后传来:“沈家姐姐……”
我叹了口气停住步子。
我的一大弱点就是心太软,尤其听不得人家叫我“姐姐”
、“阿姨”
什么的,所以大街上碰到让我买东西的孩子,我常常也就是买了。
我无奈地转过身,一副“又有什么事”
的表情。
小白靠在车身上,带点笑意望着我,似乎却又不知该怎样说,于是只好玩弄着手里的钥匙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