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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花决然回头,大喝一声:“退兵!”
她身侧军士们怔了一怔,跟着的传令官爷怔了一怔,一个机灵些的答道:“我这就去报给大王。”
说着向前冲去。
陶花知道没有赵恒岳点头,她在这个时候做不了主。
若是普通命令传令官也不会犹疑,但是这个时候下退兵的命令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何况大王也同在阵中,需要先回禀过他定夺了。
周军苦围一年,为的就是这得城之日,大王矢志要取天下,又怎能轻易放弃?
陶花抬头望去,看见赵恒岳就在前方不远处,他未掣出兵刃,只是立在当地怔怔看着眼前场景。
她轻轻咬唇,在这一片厮杀哀号声种对他大喊:“恒岳,即刻退兵,我答应嫁给你。”
赵恒岳模糊听见陶花叫自己的名字,却没听见她到底说些什么,于是回过头来朝她看了一眼,也喊回去:“你说什么?”
陶花还未答言,传令官也刚到赵恒岳身侧,还不及说话,扬州南城门正血流满地、哭声震天之时,赵恒岳猛然一勒战马,在马上断喝一声:“即刻退兵!
不可再伤无辜!”
他声音响亮,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立刻停了动作。
远一些的人看见这边有异,也就慢慢停住了。
那一声断喝之时,不论的敌人还是己方,不论是军人还是百姓,听到的人全都带着惊异抬头看他,而转瞬之间,眼睛之中那些惊异又全都变成了敬服。
这些眼睛当中,自然也有城门口那一双妙目。
她痴住片刻,等回过神时,忽然就觉得害羞,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她说的话他又没有听到,她却是半红着面孔转开马匹出了城。
扬州百姓死伤惨重,剩下的都在救助同伴,也无力再行攻击。
传令官发出退兵讯号,周军缓缓退出了扬州南城门。
众将回到中军帐中,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赵恒岳和陶花两人都为刚刚看到的景象有些烦闷,一时都没说话。
片刻间秦文回来,他一向淡漠不动声色,此时却带了些怒气喝问赵恒岳:“一年心血,将士苦战,为何退兵?”
他的质问已然无礼。
赵恒岳见他锐气正盛,咄咄逼人,就避开锋头说:“要么秦将军先领左军去建康吧,正好泄泄怒气。”
他不答他的问话,是避开当前冲突,却也点出了他的失礼。
秦文仍然不退,只是冷冷看着他。
两人僵持在帐中,众将谁都不敢再此时多说一句话,局面尴尬异常。
陶花只好清咳一声开口,“退兵也是我发的命令,那城中百姓实在可怜。”
秦文转头看着她,眼神慢慢舒缓些,说了一句“妇人之仁”
,转身出账,拔营去了建康。
中军帐中仍是没人敢说话,半响赵恒岳开口,“得天下是为得人心,不是为了得城池。
传令下去即刻撤围,也给城内送些粮食过去。
咱们绕过扬州,直取建康。”
陶花听见这些话十分高兴,又见扬州百姓得以保全,更加喜悦。
抬头看看赵恒岳,见他仍为今天的惨状有些愁色,心里顿时升起些甜甜蜜蜜的怜惜。
此时帐中诸将正依次退出,她便走到他身边去,轻声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人人都知道《孙子兵法》里这句,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赵恒岳见她语声亲近、眼光温存,一下子便散去愁容,柔声答:“对你也一样。”
陶花若在往常听到他说如此明白的情话,必然会反驳,至少也是窘困避开,可是今日竟站在原地,只微低了低头。
赵恒岳见她并未生气,臻首低垂的样子又是十分诱人,忍不住心中喜悦,探手去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