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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岩仍旧不说话。
刘洪光没辙,以前多活蹦乱跳的一个孩子,还经常跑来辅导自家儿子的功课,现在变得冷冰冰的,看着都难受:“这样这样,小岩呐,我知道你不愿意住在叔家里,怕添麻烦,你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我保证在开学之前解决你的问题,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岩抬头看着刘洪光,这个中年男人多了几分跟父亲不同的沧桑,一双常年务农的手,粗糙又温暖,鼻子一酸,扑进了刘洪光的怀里。
刘洪光眼泪一下子又蹦出来了,使劲儿拍着江岩的后背:“好孩子,好孩子,我们回去。”
临近开学。
刘洪光跑前跑后,组织村里募捐了五千多块钱,又跑到镇中学和县一中,找到两个学校的校长,饭桌上刘洪光连干三杯白酒。
两个校长被江岩的事情和这个憨厚的糙汉子村长感动,连连答应,发动全校师生进行募捐。
刘洪光拿着募捐来的两万余元,出了县一中的校门,看着热火朝天的开学报道,热泪盈眶,这讨来的钱,分量沉甸甸的。
又马不停蹄跑到县政府、镇政府、教育局,为江岩争取到学杂全免的政策。
江岩正式去学校报道那天,刘洪光接到了镇里正式对他换届免职的通知。
刘洪光躺在椅子上,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哼起了小曲儿。
8
寒来暑往,时间一晃三年。
平日里江岩住校,每逢节假日,她都会来看看那三座坟,从崭新到长满荒草,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没有任何职务的刘洪光在村里搞起了养鸡场,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儿子刘浩争气,不仅跟江岩一起分到了尖子班,还经常保持在江岩屁股后面,稳稳的千年老二。
轰轰烈烈的高考结束,镇里的李书记正式退休,镇长张克勇升职到了县里,就连所长宋长明都升职去了县公安局。
仿佛一切都没变,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江岩考上了四川大学,刘浩考上了重庆大学。
刘洪光开心得笑裂了嘴,逢人就炫耀,这两个孩子,以后都是富贵命。
村民们经常站在江岩家倒塌的院子前,家长里短,东家西家的扯,提到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都唏嘘不已。
出发去学校报道,江岩只有一个行李箱。
刘浩先一趟列车出发,火车站人来人往,刘洪光特意换了一身西服,只是红色的领带怎么看怎么都格格不入,大热的天,要不是火车站有空调,得热死。
刘洪光看着长大的江岩,越看越满意,心道是个好看的姑娘,只是眼神冰冷的让人害怕。
江岩手里捏着录取通知书和车票,过安检前,抱着刘洪光,在他耳边一个劲儿的说谢谢。
刘洪光心想你都是快18岁的人了,就不要抱了嘛,怪肉麻的。
江岩哭红了眼睛,举起刘洪光给她的卡:“这里面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刘洪光连连摆手:“你这孩子,还什么还,去了大城市,要照顾好自己,这里面只够你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我会想办法的,本来是要送你和浩浩去学校的,但是家里活多,你婶子一个人做不完,一来一去也得花不少钱,不要怪叔。
浩浩比你小几个月,他顽劣归顽劣,终归也是你帮他补课上了一个好大学,你要是不介意,就当他做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