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只想着快点解决这场纠纷,说话也就没了顾忌,反而变本加厉地拿着重话刺激秀才,“你说说看,你们家有什么好的?瞧瞧这屋子,瞧瞧这家具!
连好点的茶叶都喝不起!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要娶我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看中了我身上的银子,想指着我去替你们家做牛做马去!”
她激动地站起身指着赵秀才骂道:“若不是看着我身上的银子,你娘会这么要死要活的非娶我不可么?你敢说她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人家娶妻,是男人在外面养家糊口,而你呢?说得好听是个秀才,说得难听就是个废才!
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拿什么来养活我?”
章清亭越说越生气,浑没注意到赵成材的脸色越来越白,“我老实告诉你!
你要是不肯解除婚约,那也可以,钱我是有,但一文都不会拿出来给你!
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章清亭的话说得错么?不,一点都没错!
就是因为太正确了,才如同一把把犀利的刀子,一层层地剥开秀才苦苦维系的脸皮,直逼脆弱的内心,伤得鲜血淋漓。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读过书,又明事理的读书人,所以更要面子,对于章清亭这些直指内心的话更加的没有抵抗力,也伤得更加刻骨铭心。
章大小姐还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你们家不就是要钱么?开个价出来,到底是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
赵成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猛地抬起头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你说你自己值多少钱?”
章清亭给他凌厉得仿佛要杀人的眼光吓了一跳,转念又想,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心虚?章大小姐很快就镇定下来,可秀才这个话着实不太好回答。
自己值多少钱?当然是无价之宝!
可现要说多少钱,才能既不自贬身份,又拿得出手?
略一思忖,章清亭答道:“本姑娘千金之躯,当然无法估量!
只不过……”
赵成材打断了她的话,“只不过你这千金之躯肯定拿不出来千金来匹配身份吧?要我看来,你也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无知女子,根本一钱不值!
哼!
像你这种人,连父母兄弟都可以轻易抛弃,结发之情也毫不顾惜!
你不就是嫌我家穷么?不愿跟着我过苦日子么?干嘛要说那么多为自己脸上贴金?是!
我娘是拿了你二十多两银子,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那些钱全被我用尽了!
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出去卖身为奴也会还你这笔钱的!”
他显然气极,涨得脸通红,浑身哆嗦,大力喘着气,“你不是想要休书么?我给你!
现就给你!
一文都不要地就给你!”
赵秀才当真寻笔研墨,手抖着不停地也要写休书。
“慢着!”
章清亭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这么教训过!
此时她也是气糊涂了,不晓得赶紧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离去,却啪地将桌子一拍,“你敢说我一钱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