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远志似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那是只有她才能闻到的专属于母亲的气味,让人安心。
闵婉拔下发簪,对照着镜子里的远志比了比,重新插上去:“还是这样好看。”
她横看竖看,摸了摸远志的脸,远志嫁人,她心里像拔掉了一棵树一样,不舍得,却要装作开心:“我女儿真漂亮。”
一语戳中远志,唯见闵婉也是恋恋不舍,不由动容,两个人都有点想哭:“阿娘……”
“陈洵那小子,真是走了什么运,能娶到我女儿。”
明明是句泼辣话,闵婉却落泪了,哭着哭着,又怪起远志:“死丫头,这么快答应一点都不为我们考虑考虑,哪有新娘子结婚办成这个样子的。”
“阿娘……”
远志心酸:“你一哭我也想哭。”
“你哭不哭管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远志知道她嘴硬心软,遂听见她又说:“记住了,以后陈洵若做了什么让你心里不痛快,一定要立刻说,哪怕与他吵一架都好过埋在心里,知道吗?许多事不会因为不说就消失,反而他会一直埋在两个人心里,所以不要怕吵架,不要怕说理,你一定要让他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
“嗯。”
“还有,你若是发现他染了恶习,吃喝嫖赌,就要头也不回地跑,可记住了?人一旦有了恶习,就永远都甩不掉了。”
“知道。”
“钱也要你来管,男人的心是跟着钱走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还有,若你们以后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写信回老家告诉我,我好赶过来,再好的婆子都不如娘家的妈,不会真心照顾你,女人生儿育女多痛苦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不光是临盆,这种事千万别逞强知道吗?”
远志含泪:“我知道,我在医书上看过。”
闵婉气笑:“医书算什么,医书上会写女人怀孕的时候多痛?喂奶的时候多痛吗?会写孩子生下来几个月,没一天睡得好觉吗?会写女人临盆当夜,人像撕成两半这么痛吗?写医书的都是男人,男人永远都不会懂的,哪怕是陈洵,读过那么些书,他恐怕连女人来月信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娘……”
闵婉激动,远志知道,她对自己的不舍里也多少有对陈洵的埋怨,还是她止住了她。
“唉……”
闵婉最后叹了口气:“女大不由娘,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你开心就行,若是不开心了,我也难安。”
远志收住眼泪,逗她:“那若阿爹阿娘不安,我也没法开心。”
闵婉听出她在玩笑挑衅,手指点了她的头:“就会跟我嘴硬。”
两人才终于都笑了。
戚思宽等在门外听到了闵婉的嘱咐和笑声,分外唏嘘,如此才是真的要告别了一样,他是喜欢陈洵不错,可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也和闵婉一样别扭,总觉得亏待了女儿,到底陈洵已经二十五六了,庄家虽然动机不纯,但庄达与远志确实是才貌更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