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么气?”
蒲炀声音平稳,直接道,“是指你让我凭白多入了一层幻境吗?”
那边沉默几秒兀地传出几声笑,低而沉,像羽毛飘过沼泽上空,挠得他心有点痒。
蒲炀面无表情地听着燕南的笑声,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燕南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界面,也没说什么,手打了下方向盘,鸣笛声有些大,旁边的人不得不提高一点音量,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这周末。”
“行,那你先去,”
老头子有一搭没一搭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道,“我得回阴司述职,过几天才能赶过去。”
这老头子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处理后续事物的土地爷泰宁。
燕南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冷淡,说“不用”
。
“那蒲炀呢?”
泰宁问了句,“他这样留在泰宁你放心?”
“不放心,”
燕南想起那天蒲炀煞白的脸色,每说上几句话脸色就差得要命,但相比之下他有更顾虑的地方,解释道,“那边太危险,他撑不住。”
泰宁闻言,眯着眼睛打量驾驶座的人半天,才刻意了然地点点头:“这样。”
“不过可惜,”
泰宁叹了口气,目光透过挡风板望进车流,“故人未见八百年,这一次,他又得缺席。”
四娘见了可不又要骂人么?
燕南是踩着点到的,在蒲炀决定关门的最后几秒,高大的身影从正门迈步进来,看得蒲炀还有点感动。
他以为二十二世纪的人都流行翻窗。
“挺准时,”
蒲炀托着下巴,看着放下公文包的人随口说了句,“吃了没?”
燕南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要做饭?”
“没吃饭吃点西瓜填填肚子,吃了的话吃点西瓜消消食,”
蒲炀抬手指了下桌上的果盘,“福禄寿带的。”
燕南失笑,坐到蒲炀旁边,松软的沙发陷进去一块儿:“他人呢?没什么事吧,灵识归体可能会有些排斥反应。”
“被他妈叫回去了,听说是学校的研究课题,”
蒲炀眼睛还盯着电视,想起刚才一跃而进的年轻人,似笑非笑,“我看他身体挺好。”
能飞檐走壁,还吃嘛嘛香。
“那就行,”
燕南和蒲炀一起看着本地新闻报道,好一会儿才说,“黄城葬礼过后我要离开泰宁市一段时间。”
蒲炀眨了下眼睛,视线还停在电视上,燕南看他反应以为他没听清,正准备再说一遍,就听蒲炀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今天就是来说这个的?”
语气很冷,带着蒲炀一贯的冷淡,可燕南看着他在灯光下过分浅的瞳色,和干涩的唇,偏偏一点不生气,反而好整以暇地微笑着反问:“那你觉得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他感觉面前的人压抑了会儿怒火,没压住,硬邦邦地回了句:“我觉得你今天是来找打的。”
旁边的人无声地弯了眼睛,突然开口:“对不起。”
他笑了笑,看着蒲炀有些意外的神色,道:“周国昭家双重幻境的事是我故意的,在你醒来后又把你拉进了一个里面,本来你和黄鸢的记忆我也一起抹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