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蒲炀对上燕北声的视线,把要说的几个字咽了下去:“不做什么。”
他感觉燕北声紧绷的颈线终于无声地松了下去,转头扫了在天花板上乱窜的煞物一眼,半分没多做停留,对蒲炀道:“我来。”
蒲炀右手腕骨用力太猛,这会儿还缓不上劲来,乐得坐甩手掌柜,往后散漫一靠:“你来。”
霎时疾风袭来,木窗往后猛地一打,被死死关上,这间屋子像是无形的屏障隔开,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声响。
墙上的蜘蛛在追逐眼前的幻影时似乎看到了一抹红,鲜艳如血,在瞳膜上映出半片衣角,下一秒,整个瞳孔被热浪覆盖,高温锐气激得它应激性一跳,缩到墙角,对着那个人影在毫秒之间射出万缕千丝。
洁白厚重的蛛丝切开空气,犹如万箭齐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向燕北声聚拢,可在距离他咫尺之距时却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空气烈得吓人,眼见那针一般的蛛丝突然齐刷刷软了下来。
“停一下,”
那只蜘蛛突然开口,声音却熟悉得燕北声目光一凝,他站在原地无言地仰头看着墙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是个非常苍老的声音,厚重得如同战国编钟,轻轻撞响在耳膜,激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豁然一顿。
“久念成疾,今日托书信一封,黑暗等于光明,死亡方为永生,等万籁俱静的那一刻,我盼了很久,与你们见上一面,我亲爱的——”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蜘蛛浑身怔愣了一下,发觉一股诡异的暖流顺着绵长的蛛丝一路横行,在煞物根本来不及反抗之时轰然注入自己体内,“咻”
一声轻响,微小神经末梢断开的瞬间,血液中好像着了火,从腿尖的硬壳至上烧到头盖骨,燃料遇血如同遇到氧,迅速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不过瞬息之间,蛛丝还未断裂,那个蛰伏在墙角的煞物已然被烤得外焦里嫩,悠悠地冒着烟气。
蒲炀睁开眼,一低头便看见了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的红线,松松垮垮,仿佛一下就能挣脱。
可他摩挲了几转,食指往后一带,垂眸站在房间中间的人跟着抬头,和他无声地对视。
那一眼,蒲炀看见了燕北声眼中极鲜有的怔然。
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声音?
他最后的那句话显然是被燕北声打断的,为什么?他口中的“你们”
指的是哪个你们?
半晌,蒲炀抬指晃悠了一下两人手中的红线,平静道:“还没醒?”
燕北声闭上了眼,再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去看看福禄寿他们,”
燕北声垂下手,那根细线就跟着落在宽大的红衫之下,乍一看根本看不见端倪。
三十秒后,两人并肩站在打开的房门前,门口有水迹,像是什么东西沾了水,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