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公子得先保护好自己,”
燕北声松散一笑,整个人的气质又发生了点变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探得你前半生命途有些坎坷,那枚玉佩虽然有用,可总归自己得小心。”
他看着面前的小公子兀地抬头,望着自己没有说话。
“我说过了,在解梦方面,我颇有些造诣,”
燕北声靠近蒲炀一点,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时又轻声开口,“所以我也知道你在暗中研究军理要政,深谋远虑固然很好,但不管你是想谋反,还是篡权夺位……”
“都记得保护好自己,三殿下。”
他原本没打算探究自己这救命恩人的身份,可昨夜梦里虚虚一算,这小公子竟是传闻中妖星祸世、祸国殃民的三殿下。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抛开其他不谈,燕北声审视着这张阴晴不定的脸,觉得他确实有祸国殃民的资本。
蒲炀好半晌才恢复脸色,冷冰冰地看向他:“你到底是谁?”
“算命的,”
燕北声笑笑,“这不重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害你。”
蒲炀怔然,细细思索后才发现,这人方才说了那么多,都是让自己多加小心。
他那时并不明白面前这个红衣人话中的含义,只觉得他的行事既充满了诡异与大胆,又含着谨慎和小心,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却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真的只是嘱咐自己要多加小心?
等到日后东窗事发,一切再无可挽回的时候他想起今日之事,才深觉恍然,原来这人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不可明说的告诫,寥寥几语,已经向他透露这场庞大的闹剧最终会走向何方。
他曾经暗示过自己可以选择。
但可惜,那已经是曾经。
燕北声走时留给他一个罗盘,不是纯粹的新,繁复的花纹刻在上面,精致而小巧。
他原本是准备给蒲炀银钱当作谢礼,可蒲炀不缺那个,燕北声也觉得银钱算不上谢礼,于是便给了他这个物件。
可这对蒲炀来说还是没什么作用,燕北声貌似也觉得有些怪异,摸着鼻子解释了两句:“这东西虽然其貌不扬,但有的时候真的还挺有用。”
“……”
蒲炀静静地拿着罗盘,“怎么用?”
这回燕北声又卡壳了,好半天才含糊道:“顺其自然。”
蒲炀应了声“好”
,看着那抹稀疏平常的红色回身,高挑的身形被穿堂而过的风撑起,朝自己挥手:“何处不相逢,我很期待下次同三殿下的会面。”
然后平淡的五官融于长街,转眼就在人海中消失不见。
从那以后,他再未见过燕南。
他回到宫中,依旧是位不问朝政,只知赋诗作棋的闲散皇子,其他皇子争权夺位看不上他,他似乎也没有心思与他们明争暗斗。
只隐隐听说,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海隅沈津两国交战不断,皇帝却不重军理偏兴巫祝,国库亏损不说,眼见那沈贼都已经杀到长忻亭边界处,海隅武力薄弱,祁从晋率领数万精骑镇守长忻亭数月,拼尽全力也只能堪堪稳住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