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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小夫人随着我的注意,越来越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正如如真说的,偶而交谈起来,我发现我这个年纪小小的夫人向往的,似乎不是相夫教子的平淡,而是踏山涉水的辛苦,在一起看书时,她有时候问我书中的不明白,大多是对某一地的风俗,当我解释给她听时,她那原本平淡的眼里,就会闪过不一样的神采,向往异常。
我有时忍不住问她为何没读寻常女人反复阅览的烈女传记等,她会回答从小看过多遍了,不过,我在她眼里看到的,分明是一丝不屑。
她确实和我看过的大多数女人不同,即便是兰环,她也是更多喜欢窝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我曾游历天下,她也很少会问我的经历,她更感兴趣的,还是她那一方小天地里的诗情画意,我倒还真没想到,我能和一个女人聊起这样的话题,而且,她似乎真向往那游历天下的生活。
有时候,我觉得,有机会,我还真想带这个小女人去看看汗爻以外的风光,山河广袤,畅游天下,是何等快意。
若能有伴看落日孤烟,品莫河晴雨,游狼山釜水,想来,心驰神往。
这念头我只一闪而过,那太不切实际,更何况,宫里,还有兰环,我一生的愧疚。
我再次见识到我这位夫人的能耐,却在我二十八岁的生辰,本来自己都不在意,可十日前在朝堂上,裴奎砾却提了出来,说是如今汗爻国泰民安,我居功厥伟,此次借生辰之机,要为我大肆筹办一次,帝妃要偕文武百官共贺。
这是何等荣耀,不过,我觉得这荣耀背后,有人为的阴谋,以前不是没有提过,但都被我敷衍推辞了,这一次,裴奎砾却容不得我推辞,其略带强硬的口吻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当我听如氲说公主要见我,却在碧落院看到兰环时,我不由一愣,她怎么会在这?今日之时,她在这里似乎不妥,为什么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兰环开始瞒着我自作主张了?
我看向一边把我叫来的公主,她一脸轻松的道:“娘娘有事找您,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出去一下!”
她说完,走人,关门,倒是利落干净的很。
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兰环,我看着兰环,等待她的开口,我想既然今天她要在这见我,一定有什么事,只是,我奇怪,为何不让人带话在宫里说,我和她有约定,虽不频繁,但过数日我都会去宫里见她,以便确定她的安全,今日,她却主动约我在这见面,事先也没知会一声,她不知这样很危险么?
“骁,”
兰环眼里有说不明白的纠结,从上次猎场之后,我就觉得她有很重的心思,这女人心,我实在是猜不透。
她又不肯多和我讲。
兰环犹豫着叫了我一声,却没有再往下讲,我等了半晌还是没声,就看着她咬着下唇不开口,我叹口气,道:“环儿,怎么了?是不是宫里又有人欺负你了?在骁哥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恩?”
兰环莹莹欲滴的一双水眸望向我,幽幽的长吁了口气,突然道:“骁哥,我怀孕了!”
我愣了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长久以来,兰环身体孱弱,以前不是没想到过万一兰环和裴奎砾有了身孕该如何是好,那会是她和汗爻无尽的牵挂,也是兰环以后脱身的障碍,所幸兰环体质不适合怀孕,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可如今,好象避免不了了。
“环儿,你,想怎样?”
我再次叹气,我虽不想兰环这时候怀孕,但总还是要问问兰环的意思,我不希望兰环为难。
兰环从怀里掏出包药来,看着我,咬了咬牙,道:“骁哥,我知道我不能和皇帝有孩子,你帮我打掉他吧!”
我一惊,药包里隐隐的味道告诉我那是红花,是落胎用的,我一把抢过来道:“环儿,你疯了?那是虎狼之药,你哪来的?怎么问都没问过我就乱拿药?你的身体哪吃的消这种药?”
兰环看着我,眼里有泪光闪动,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话重了,长叹了声,缓下语气道:“环儿,下次有事一定要和我商量了做,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兰环拽住我抓着药包的手,泪眼汪汪看着我:“骁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啊!”
“环儿,你自己想怎么样?如果你想留下这个孩子,我会保你母子平安,相信我,不要想太多,如果你不想要,我也会帮你的,只是,不能用这个药,太伤身了!”
“留,能留么?这孩子恐怕会被很多人惦记着,活下来,也会很痛苦,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喜不喜欢他,他会快乐么!”
兰环喃喃自语,“骁,你帮我把这孩子拿了吧,我生不起他!”
听着兰环的话,我心一阵发酸,自从兰环入汗爻皇宫以来,太多身不由己,太多无奈,我虽从未听过她的抱怨,可是,身为女人,连生个孩子都无可奈何,她的心,一定是充满怨恨的,这也是她近来越来越疏离我的原因吧,我让她身处在一个她不愿意的牢笼里,还总是逼得她不得不做出两难的抉择,如今,连她身为母亲的权利也要剥夺了。
“环儿,你别急,再考虑一下,孩子无辜,如果可以,骁哥还是希望你留着这孩子,毕竟,你的身体不好,强行滑胎有危险,你给我个时间,我再想个万全的办法。”
兰环没出声,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药包,眼里掠过一丝犹疑,带了点希望,屋子里陷入沉默,我不知该说什么,最近,我和兰环总有了些隔阂,她不再事事诉说给我,我也猜不透她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