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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躺在您身边可以吗?”
公主问。
“不行,”
国王嫌恶地皱眉,“你就躺在那儿,我哥哥的旁边。”
那个因为早死而使得路易能够成为王储的兄长,在世时跟弟弟的关系一向不怎么要好。
我讨厌的人就应该躺在一起,短命的哥哥和可能的杂种,路易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我,那我躺在对面那里可以吗?”
女儿再次祈求。
国王抬头看了一会儿,似乎犹豫很久,最终做了艰难的决断。
“你可以跟我母亲挨着,反正她一向最喜欢凯瑟琳而不是我。”
公主仿佛如蒙大赦,短小的腿迈过高高的石棺,手脚并用着爬了下来。
她不等父亲帮忙,也不敢在崴脚后大声呼痛,而是,偷偷地抬头瞥了父亲一眼,趁路易仍在挑拣棺木的空档,转过身快步地朝墓室大门跑去。
一个被忽视被怠慢的公主,或许日子不太好过,但却也过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
七岁的女童,就算还不能真正明白死亡的含义,却也能够产生对“永远躺在这儿”
的恐惧了。
她迈开双腿,不顾父亲在身后的呼喊,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
“回来,你这白痴!”
路易的怒吼在墓室中回荡,“这是荣誉,能够躺在这儿是杜布瓦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誉!”
他大踏步的追赶,但在石棺密布的格局中,显然不如矮小瘦弱的女儿灵活。
“哦,该死的,你跑吧,赶快滚蛋吧!”
国王猛烈地挥舞着双臂,“你这杂种,那个贱人厮混生下的野种!
你没资格躺在这儿,对,你根本没资格死在我家族的墓地里!
让该死的奥丁人把你抓走吧,让他们将你活刮,将你火烧,把你的心掏出来煮烂喂狗!
你们都会下地狱,而我,跟杜布瓦家族伟大的祖先一起,躺在荣誉的殿堂里!”
国王宽大的织锦袖袍在空中舞荡,在墓室墙壁上矗立的烛火映照下,挥出一片片黑影。
然后,不经意间,一只袍袖轻轻地擦过了一片烛光,紧接着,火苗便顺着袖子直窜而上。
没有人知道路易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他真的打算躺在那里等待城破,,或许他会在被奥丁人逮捕前饮下秘藏的毒药,也或许,他只是紧张地发发神经而已。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语成谶,重要的是,路易确实死了。
幽深的墓室,和听从国王命令一步都不能踏进的侍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