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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我想。
是那排死去的香樟树么?他想到小丛最后呼吸的那一缕清香。
是填河的沙子么?他想到他和小丛一起为他的鱼朋友放烟火。
是,是命运么?在一个车祸中,他认识小丛,留下一个伤疤,而后终于要为她死去。
……
我倚在墙上,沉浸在想象中,眼睛睁得很大,我好像看得很清楚,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
木然的寂寞。
沉重的虚无。
炙干的怀念。
挤掉的爱情。
我带着它们回去了。
我要见小松最后一面。
孟韬不放心我,要跟我一起去,我拒绝了。
我是笑着对他说的,你去了会被人打死的。
我只不过会被骂死。
但是,并没有人来骂我。
周妈妈在新迁的安居房内将我迎进来。
她很瘦削,眼袋干瘪,脸上皱纹像核桃一样深刻。
我记得以前她没这样苍老的。
她一直喜欢这个孩子,一直为他操心,却要操到最后。
我眼睛模糊。
她笑,说:孩子别哭,是命。
他不喜欢这里,去了别的地方。
他会找到好的地方,这孩子机灵着呢。
我重重点头。
心却虚弱。
我知道只是在骗自己,但是,不,小松是有信仰的。
那么他必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个装修过的房子,原本会是我们的新房,现在是灵堂。
风俗依然按着村庄旧例的风俗在走。
纱帐、挽联、灵堂、花圈将客厅挤得满满当当,我知道纱帐后有一口棺材,睡着小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