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子脏而乱,毛糙的水泥地上积着经年擦不掉的污垢和尘屑。
这一句话,即把他的幻觉破灭。
他酒醒大半,闷声说,“对不起啊。”
我一颗颗无措地系着纽扣,跟着他结结实实地沉默。
也许锦年不这样。
也许我也不该这样。
然而。
我做不到。
我希望至少有一张干净的床。
“你走吧。”
他赶我。
我说:“你,搬我那边去吧。
我可以住宿舍。”
他冷冷笑一笑,“小姐,我还没穷得要接受施舍,如果需要,我会找你。”
我慌乱站起来,局促难安,“陈勉,我今天,并不是……”
“你别靠我太近。
我不是好人。”
他扑哧又拉开一罐啤酒。
那是我失败的第一次,但是我记住了他的吻,莽撞粗鲁而富有进攻性。
也记住了他身体里的渴,如此浓烈。
他真的是座火山,把爱的熔岩一点点化进体内,明明很烫,却能够深深压制。
毕业那年,我不顾家里反对,执意留在北京,也不顾老师同学的诧异,放弃那么多条件优厚的OFFER,选择做一个普通的计算机老师,只是为了陈勉,只是为了缩短我和他的距离。
他有时候很自傲,但骨子里是自卑的。
没有正经的学历,档案上描着污点,工作不好找,即使找到,即使作出成就,他的野路子也总是受同行非议。
他有很多不快乐,但他从不会对人说,一律选择自己消化。
我能做的,就是悄悄在他身边,没有面目,没有特色,像个普通妇女一样料理他的起居。
我知道这样的我,他不会爱,但是至少他会接受我的存在。
而如果我恢复沈觉安的面目,去畅意跟哥哥一起管家业,或者去别的企业做一个白领,他却是连够都懒得。
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要付出很多代价,并且还要付得无怨无悔。
对此,我只能说,我愿意。
那个年年拿一等奖学金、为众多男生倾慕却从不对他人稍假辞色的沈觉安,陈勉永远不会知道。
因为录音带事件,陈勉的发展不太好。
在和美,业绩虽还不错,但是闲言碎语不少。
老板留了心眼,对他也不是很上心。
他看着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知道他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