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移,看着姜淑云缩在袖下的指尖微微颤动着。
李玉娘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顾润。
虽然顾润惹人厌,可这样油滑的人怎么看都不象是个没大脑的人。
为什么居然要这样当着嫂子的面下自家兄长的面子呢?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不仅拙劣,而且极不庄重啊!
李玉娘低下头,只把疑问闷在心里。
可顾洪却显然是受不了了。
原本还是打算过后再慢慢问的,这会儿却直接问道:“平成,你要借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莫非……”
还没等他问,顾润已经笑着抬起手,“我说大哥,嫂子可都训过我一通了。
你就别再问我这钱是不是还赌债了,我也和你说句透底的话,这钱我是用来送礼的。
我有一个朋友为我谋着了府衙里刀笔吏的差事,不过要想得到这个差事,却是要走些门路的。”
“做刀笔吏?”
顾洪一怔,面上便沉了几分,“你好好的书不读,跑去做什么刀笔吏呢?莫不是怕人笑话得少了?竟去谋那种差事。”
所谓的刀笔吏,也就是街门里的文职小吏,专司刑律等文案工作。
算是衙门里很重要的文吏。
不过因做刀笔吏的大多敛财有道,一只笔,最喜无事生非、颠倒黑白,故坊间名声不佳。
顾洪一向自认顾家仁善传家,自然是不愿堂弟去做这样的工作。
顾润却是冷笑道:“我却不象大哥你那么本事,娶了一位贤妻,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可以专心读书考进士。
可怜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
可偏偏肚子饿了还要吃饭,冷了也还要添衣,活得辛苦,桩桩件件,哪一样少得了钱呢?我若不谋个营生,这样游手好闲下去,怕是连娘子都娶不着了,那我那一房可不是真的要断了香火?”
虽然觉得他说得不妥,可因他说断香火这样的重话,顾洪倒不好直接呵斥。
只得道:“你若正经谋个营生,我断不会反对。
可这刀笔吏,历来名声不佳。
且不说别的,去岁那个为钱帮人污告寡嫂的那个王姓小吏,现在城里哪个不在背后骂他?难道你也想被人在背后指着你的脊梁骨骂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挥了挥手,顾润不以为然地道:“大哥,咱们兄弟俩说话也没那么多虚文。
我就直说了,你考进士还不也是为了做官?虽然我没你那考进士的本事,可从古到今,就是本朝,也不是没有由吏升为官的前例。
大哥,你想想,要是我真这刀笔吏做好了,真能转成官,大哥你再中了进士,那咱们顾家可不就真成官宦之家了?!”
他说得乐,顾洪却只皱眉,“由吏升官,终不是正途,就是真成了,身上也烙印了一个吏字,就是晋升都是难事。”
顾润把脸一沉,“大哥,你不是舍不得那一百两银子,才故意和我说这些大道理吧?”
看顾洪挑起眉要说话,他又抢着道:“大哥自然不会对我那么绝情的。
我也知道这些年来多亏了大哥照顾我,就是我那老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和大伯、伯娘夸奖大哥嫂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