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夫妇现在都对她似乎格外善待礼遇,就连顾昱那小子也少有调皮之时。
小英虽然仍是恨得她牙痒痒的,可被姜淑云喝斥几次后却也不大敢当着面说什么,就是那些背着顾氏夫妇说的冷嘲热讽,她也只当是耳边风。
似乎,形式真是对她大为有利了。
日子,平静地滑过,慢慢到了十月底。
宋时习惯性说的月份都是农历,说是十月,其实已经是现代人说的十一月。
十月底,就是江南也冷了下来。
虽有些树木仍然是绿的。
可也有些黄了叶子,落光了只剩枯枝老干。
顾洪离家这一天,天,很冷。
阴冷的空气透着潮意,虽然穿了冬衣,可李玉娘仍觉得手脚冰冷。
虽然顾洪一再推拒,可姜淑云却还是执意到码头相送。
一起上船前往京城的,除了顾洪和几个熟识的举子外,还有新为顾洪雇的一个小厮。
因为顾洪远赴京城,身边不能无人照料,姜淑云便想买个能写会算的小厮作书童。
可惜徐婆子手上虽有几个小厮却都不识字,又说凡是好人家断不会把识字的儿子卖身为奴的。
最后没法,也只好出钱雇了一个在乡学念过书的小厮。
长空如洗,帆影如云,水绿如蓝……
顾洪将乘船沿江南运河北上,去往繁华如梦的东京。
虽然此去东京,再回时大概已经官服在身,衣锦还乡,可此刻在离人如诉的码头之上,姜淑云仍然难掩离愁别绪。
说了一路的叮咛,道了千次的珍重,在目送丈夫登上渡船,挥手作别的瞬间。
百般柔肠化作晶莹泪滴。
脚步匆匆,却在奔行几步后无奈地停下脚步,捧住便便大腹。
挥手作别,姜淑云泪流满面,低声呢喃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然对诗词没有研究,可这句诗经里有名的离别诗,李玉娘还是知道的。
看看姜淑云哀然的面容,虽然实在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和声劝道:“虽然娘子与大郎今日分别。
可来日方长,待大郎衣锦还乡,娘子便会觉得今日的离别之苦都是值得的了。”
姜淑云回头看她,牵起嘴角,却没能笑出,捂着心口,她有些阴郁地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很慌。”
对离别没什么感想的李玉娘垂下眼帘,在姜淑云看不到的地方翻了翻眼皮。
“娘子是关心则乱。
大郎这一去前程似锦,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其实,所求的何尝是他出人头地,封官进爵?”
涩声低喃着,却不是说给李玉娘听,“悔叫夫君觅封侯……”
她低念着,垂下头,苦笑道:“只盼莫要我真的后悔。”
听得不是很清楚,可看着姜淑云的表情也知道她并不开心。
李玉娘暗自翻了下眼皮,心道眼前这个还好,至少是可以正大光明有资格伤心流泪的,可家里那个真就是想哭都要背着人了。
想想偷看到小英躲起来哭的事情,李玉娘不免有整个顾家就她是最无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