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绿云一打,朝光便笑着跳起来。
缠着绿云笑问:“这个炭头一样的黑哥哥便是昆仑奴吗?他身上是不是抹了什么黑油?还是掉进炭灰里了?”
绿云被问得赧然,掩了朝光的嘴低声训道:“阿勒听得懂的!
你莫要胡说,他是贵主的亲信,到时候惹恼了贵主,我可不为你出头。”
朝光愣了下,这才扭头去看阿勒。
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垂下头声音里透出一丝哭腔:“贵主收了这个哥哥作心腹吗?那朝光是不是就做不成贵主的心腹了?”
说着,已经泪光点点,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看得绿云发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原不过是信口一说,可细细一想,若说阿勒是贵主的心腹却也没错。
虽然现在或许还不是,可未来,阿勒必是贵主最贴心的人。
可惜她们这一群人,大概永远得不到贵主的信任了。
至多也不过是熬到了年纪,被放出去或是另配了哪个下人……
不知为什么,绿云只觉心中一酸。
突然之间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发鬓的那朵珠花。
若是……
一念还未想完,她先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往内室里望去。
没听到什么,这才有些放松下来。
可是,一念既生,竟象是扎在心上的刺,竟怎样都没法去除……
第二十二章相王
第二十二章相王“我若不为自己着想,更有何人为我着想呢?”
在心里默念着,绿云捏紧隐在袖底的手掌,抬起头来望着正好回过头来看她的李元,依然不改脸上温和柔顺的笑容。
李元却在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回过头去自与李仪说笑。
穿过回廊,步上石径,迈进院落,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自密竹浓叶后,隐现硕大的斗拱,飞翘的屋檐。
屋脊上的鸱吻简洁而粗犷,碧色的琉璃瓦迎着阳光反映出斑驳的彩光。
绕过竹林,便能望见宏丽的“清澜堂”
。
虽然这里并不是正房,比不得府中前宅的“银安殿”
辉煌华丽,可比起五王宅的屋宇却另有一番气象,到底亲王府比起郡王府的规格还是升了一级。
朱红的莲花柱撑起前廊宽大的屋檐,檐下是宽阔的石阶。
拾阶而上,还未走进“清澜堂”
,隔着直棂窗就听到里面低声的咏叹之声:“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鹊飞山月曙,蝉燥野风秋……”
这首诗却是上官仪所做。
虽然之前上官仪因得罪了武皇获罪而亡,可他的才学却一直是武皇喜爱的,就连现在武皇贴身的女官上官婉儿亦是上官仪的孙女。
这首诗从意境、用句来看,并不算上乘,可是另透出一种悠闲自得的情调,很得春风得意的士大夫们的喜爱。
只是,这样的情调,怎么听都觉得与父亲大人此时此刻的处境不是那么相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