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一些,她抬头就可以吻到他的下巴。
可是这样的光天化日,夜晚的轻狂消失无踪。
她还是缺少一点胆子。
何之轩只好自己动手,慢悠悠地把领带系好,然后问她:“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最近天天都有空,故而只是望着他。
何之轩忽然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说:“方竹,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爸爸会高兴的。”
方竹有些茫然,他的手还覆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被褥,她都能感受到温热的触觉,透到了皮肤上,能进入身体里,仿佛那里真的有了生命。
是的,她的一切,何之轩都记得,无法忘记。
他记得他们结婚时候对未来的规划,先不能要孩子,等过个三四年,两人工作都稳定了,收入都提高了,把双方的家长也摆平了,再把这个事提上议程。
最初的最初,他们谁都没有想过真的和自己的家庭把意见闹到这步田地。
方竹认真算过安全期,只说给他听过一次。
那时候他们都忙,一个是实习生,—个进新行业要卖力拼命干,好像都没怎么当真。
昨晚,他抱着方竹躺在沙发上,拂扫过她裸露着的光滑的肩头,然后翻身爬起来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再翻了一下日历。
他就在—周前,“孔雀”
的秀结束后,对方竹的父亲方墨箫恭敬而诚恳地要求:“我想和方竹复婚,请求您的同意。
方墨箫研判地注视了他很久,说:“好得很。
小子,到最后都是你比我有耐心、有手段。”
何之轩对方墨箫说:“因为您太宠爱您的女儿了。”
何之轩也不会忘记他在与方竹结婚以后,第一次单独见方墨萧的情形。
方墨萧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盛怒来形容,根本就不能听他的任何辩解和承诺。
他曾经背着方竹想要单独找方墨箫谈一次,但被抢走女儿的父亲的盛怒不是年轻的他可以承受的。
当时的方墨箫说:“你想同我说什么?釜底抽薪以后你以为还有什么好同我说?你想要什么?你想从方竹这里得到什么?你且好好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是负气的,方竹的父亲看他的时候是毫不掩饰的藐视和厌恶。
何之轩走出方家,那时想的是最好再也不用回去。
后来父亲来到上海,希望见—见方墨箫,他无法,带着父亲又去了一次方家。
那一回是铁将军把门,父亲执意等着。
他说:“你把人家闺女不声不响娶了,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这是该的。”
大太阳底下,父亲脸上的皱纹如沟整,他想起自己走出家乡时对父母最初的承诺,如今只剩无力感。
那是他头一回后悔和方竹这段婚姻的仓促,只是方竹不肯认为自己错,他也不肯,两人把生活绷成了一条直线,随时易断。
表面上还是好的,可他知道方竹的情绪时好时坏,尤其是父母来上海之后,她几乎天天都会为琐碎的亊情抱怨。
她说:“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怎么你妈还觉得我这不对那不对?”
他亦有同感,他认为他可以把很多亊情做得很好了,为何方竹的父亲依旧以为他娶方竹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