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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着父亲在方家门口等了三天,买好了大礼的。
这样的面子,方墨萧都不愿意给,最后是由勤务兵张林出来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他回去同方竹商量,第四天方竹陪着他们又去了一次方家,等了两个小时,方墨萧仍旧没有开门。
方竹扭转头就走,她说:“何之轩,我不要你们受这样的委屈。”
他亦最不想受这样的委屈。
方墨箫就是这样的强硬,或许是强硬惯了的,绝不容许旁人忤逆自己半点。
他同方竹离婚的第二天,方竹的表哥徐斯就找了两个人不由分说把他揍了一顿,徐斯恨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方竹?她才二十二岁就离了婚,这都是游戏吗?”
他被打青了脸,但是硬声要求徐斯带他去见方墨箫。
徐斯最后同意了。
他其实没有想到方家的大门第一次容许他进入是在他和方竹离婚以后。
他毅然决然地站在方墨箫面前,方墨箫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说:“小子,你好得很!”
何之轩青白着面,说:“伯父,您所看到的,一切如您所愿。”
“你还有脸给我说这句话?”
方墨箫劈头又给了他一巴掌。
他年纪大了,可他是军人,经年的训练,臂力不弱,打下来的力道是很重的,他的嘴角瞬间就流了血。
这晚他在黄浦江边上坐了很久,他记得上大学时在这里唱过“为何我总是一无所有”
,这个城市最后真的让他一无所有,亲人、爱情,还捎带了一些自尊。
他回到亭子间,方竹不在。
她一定住在她的表哥、她的亲人为她安排的更好的居所内。
何之轩简单整理了行装,不知怎么把方竹的一条裙子翻了出来,是她第—次遇见他时穿的Levis牛仔裙。
他当时一个月拼命打工才赚五百块,她身上随便穿着的一条裙子就要八百块。
这条裙子一直在他行李箱的最底层,也许方竹不知道他把它带走了。
杜日晖后来告诉他:“我遇见方竹了,没忍住去说了她几句,这姑娘脸刷地就白了。
我想她大概会找你!”
方竹一直到他去另一个同上海相似的城市重新来过时也没有来找他。
直到他再度回到这个城市,再度遇见方竹,他才明白过来,当时的她有多痛苦和自责,她根本不敢来找他,她甚至觉得自己和他平等面对面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他们破裂的婚姻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她的精神总是很足,整天在他身前身后叫“何之轩何之轩”
,她知道自己能赢得他的爱情,也知道自己能做很好的采访写很好的论文。
当然,她对待工作依旧认真而且勤奋得过了分。
他了解过,她做过很多给她自己带来危险的报道,每次都化险为夷,他是欣慰的,也是惭愧的。
她的父亲始终在她身后,为她伸开庇护的臂膀。
而他,选择逃离。
她也在逃离,一个人蜗居在小亭子间里,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架势。
何之轩才能明白,那一柄双刃剑,令方竹比他受伤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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