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着手添了第二杯,又将盘中的精致小菜一一夹了,布到他面前的盏中,“古人青梅煮酒,是帷幄天下;臣妾煮酒,却是红炉点雪,化解漫天寒气。
皇上踏雪走了一路,要小心身子才是。”
镂空铜鼎里,噼里啪啦烧着火炭,热气灼灼,熏得她脸颊微微泛红。
他喝罢青梅酒,身上渐暖,便将衣襟上的盘扣解开,松了松箍在脖子周围的狐裘绒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倒是应景!”
凝碧涵翠的荷叶樽,精致通透,是前段日子他才赏的;她这儿也实在没有太好的器具,为了不委屈自己,只好将平日惯用的器物都照样子赏赐过来,倒与这宽敞却简单的寝殿格格不入。
“皇上……有心事么?”
景宁微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从一进门,她就见他的眉头蹙着,此时几杯烈酒入腹,那鬓间的寒气散了,可眉头还是微微锁着的。
目光有几分烫意地望过来,他黑眸深邃,却只是看着她,半晌不语;片刻,景宁转眸一笑,“是臣妾多言了。”
庙堂之事哪里是她能置喙的,况且,能让他为之忧思,定是家国大事,后宫妃嫔决不可僭越身份……她略微自嘲地笑笑,再抬首,眸中再次满含恭顺婉转,却正对上了他目光深深,那如墨的黑眸更甚雾霭寒潭,片刻让她晃神。
“朕确实有心事,你……愿为朕分忧么?”
喑哑的声音带了几分性感,被他灼灼的视线直直地凝视,景宁霎时脸颊一热,抿了下唇,垂首,轻语,“不知皇上被何事所扰,家国大事,还是心结愁绪?”
修眉微挑,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家国大事如何,心结愁绪又如何?”
“若是家国大事,臣妾可不懂,”
她说罢,微微顿了一下,须臾,笑意潺潺地抬眸,眸中几分清亮,几许柔光,,“可若是皇上心中有愁绪难平,妾愿作一朵解语花。”
近在咫尺的脸,嫣然如花;他黑眸转深,看着看着,眼底渐渐浓郁出了一丝玩味,“是不懂,还是不敢……”
“后宫不得干政。
家国大事属于金銮殿,是皇上的事,是众位肱骨大臣的事,并不需要女子来筹谋。”
眉黛弯弯,她说得细语轻声。
他却笑了,笑得恣意优容,放下流连在她脸颊上的手,又实在看不得她这一本假正经的模样,使劲捏了一下她微翘的鼻尖。
直到捏红了,才放开手。
“庙堂与后宫焦不离孟,你倒是忙着将自己摘干净!”
外面的天色逐渐昏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落了满满一院子。
景宁放下手中酒盏,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到窗棂边,随手将支窗木杆搭起,撬开了窗户一角,透进来几许凉意。
“是不是平叛的事情不顺利?”
望着他笼在迷离光晕中的侧脸,景宁还是轻轻问了出来。
玄烨负手站在窗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外面的桔树上,闻言,微微侧眸,“你倒是通透。”
未等她开口,他复又望向窗外,“现下朝廷分成了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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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听了,是萧规曹随,朕看来却是贪生怕死,苟且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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