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遇上这样的祸事,只怕该恨不得要啮其肉饮其血,将对方碎尸万段。
若说对方如此下套是为了图谋些银两,他却还哀哀切切地上门来拜奠,还一心想将将孩子送还陆家。
这等思维就实在不是燕承锦所能理解的了。
妇德女经三从四德,好像也没有这样的。
燕承锦念头一转,道:“陆家租住的房子能有多大个院子,你张口一喊,那有没人听得见的道理?再者说陆世玄不过一文质书生,又是醉后无力,再乱性又能把你如何?你若是心有不愿,他如何能够把你……”
说到这儿,却是始终有些吐不出那些话来。
青桐怔了一怔,局促不安地瞄向燕承锦。
燕承锦有些话说不出口,然而神情固执,一付要问个清楚明白的模样。
青桐只好低声道:“……我……别人都将我当作猪狗一样的打骂,只有陆大人一直拿我当个人看……我知道不应该,但那个时候就算声张起来,我也没什么清白可言,而且,而且能和他一场恩爱……那怕转头立时就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的……”
燕承锦能把别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在情爱方面却有那么点儿迟钝,所以燕承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得近乎不要脸面的话,一时面无表情地呆滞在那儿。
陆世玄已经入了士,就算他有再大的怨气也没法再把气出到死人身上,至于眼前的青桐,燕承锦有心想再抽他几个嘴巴,可看青桐说话的那样子,让他觉得这么做反倒没有什么意思。
青桐把藏着掖着的话都说了出来,反而放得开了些,大着胆子起身跪了下来,抬起头看向燕承锦,露出迟疑又期盼的神情,苦苦哀求道:“……孩子若是跟着我在外头过活,一个哥儿的私生子生来便要低人一等,受人白眼挨打受骂的生活,我还只情愿他死了的好。
草民前来奠拜,本来就不惧生死,只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若是少君宽宏大量,能容孩子一条活路,草民自知对不住少君,只侍生下这孩子,要杀要剐只任凭少君处置……”
燕承锦就任由他跪在那里。
心里的念头纷纷杂杂的,取了青桐的性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工夫,可青桐论罪并不当死,何况他如今还有身子,那便是一尸两命。
可要是就此作罢,终究是意难平。
他心里千头百绪,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
他一直不说话,青桐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着。
门外的响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
林景生便乘着屋里安静的时候搬了个炉子进来。
青桐方才情急之下,声音略有些大,他在外面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但林景生脸上却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他这人似乎天生就有种八风不动的沉静,仿佛遇上再大的事到了他这儿都能轻描淡写一一化解,而且他这种镇定还能感染到周围的人。
他这一进来,屋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和缓了许多。
林景生就门就开见青桐跪在地上,他倒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也没有显出拘谨来,将升好的火盆在地上放好,那干柴不比炭火,仍有小小的烟子,林景生仍如当日那般,走过去开了窗子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