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爷此刻正一身崭新的长袍马褂,容光焕地迎接亲朋好友,过五十大寿,天津卫一半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警局局长、警厅副厅长、贸易公司大老板、镖局镖头、武士会瓢把子、军方副官、外国领事,乃至官场名媛、梨园名角,纷纷到场。
光礼金就收了上百万,还有巴西的咖啡豆、缅甸的象牙、西洋的钟表、南非的钻石。
陈三爷的五万大洋本票,在这些滚滚贺礼面前,如同一滴水,丝毫溅不起浪花。
但就是这一滴水,蕉爷也没拿到。
一个时辰后,棍儿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鼻青脸肿:“水爷,不好了!
不好了!”
陈三爷一愣:“别急,慢慢说!”
棍儿一脸哭丧:“本票……被抢了!”
陈三爷大吃一惊:“被谁抢了?”
棍儿说:“我还没到洋场,刚走到山东街,电线杆后面冲出来两个黑衣人,上来就一通打,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倒在地上了,两人抢了银票就跑了!
水爷,小的办事不利,您打我吧!”
棍儿泪流满面,噗通跪在了地上。
陈三爷沉默良久,他先怀疑是棍儿私吞了,故意制造被劫假象,但很快否定了,棍儿如果私吞了银票,不会跑回来。
陈三爷瞥了瞥棍儿,问了一句:“对方露脸了吗?还是蒙面?”
“没蒙面,露着脸,我记得他们,都二十多岁!”
陈三爷思忖片刻,点点头:“截胡了!”
“什么?”
陈三爷拍了拍棍儿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
棍儿擦擦眼泪站起来。
肥牛、云鹏、铁蛋恨得咬牙切齿:“他妈的,谁啊?敢偷我们的鸡?看逮住他,不弄死他!”
陈三爷一笑:“人家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我们。”
“水爷,现在怎么办?”
棍儿眨眨眼问。
陈三爷微微一笑:“吃饭!”
四人面面相觑,水爷心真大,一下没了五万大洋,还有闲心吃饭?
陈三爷心里明白,对方只抢了大洋,没灭口,而且还露了脸,这就不是“一锤子买卖”
,这只是传递个信号,日后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心疼是心疼,但于事无补,着急也着急,可着急也没用,此刻只能等,静待花开花落,坐看雾散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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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乎了二十多天了,陈三爷也累了,身心俱疲,突然想起从蕉爷府上出来后,当晚和玫瑰吃白食,在“裕昌饭店”
骗吃骗喝,他说三天后,会给那家饭店老板送钱,如今二十多天过去了,也该去还这笔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