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当时就骂过他那狠心的二叔,还想写信回母家东平侯府让人帮忙找解药,但谢逢拒绝了——谢朝出事后没多久,东平侯府就明哲保身不与谢朝往来了,谢朝的母亲本就身体不好,因为这事没多久就伤心病逝。
他已经让方白流帮他找解药,没必要再让倒霉堂兄去求他那势利无情的母家。
另外,吃下最后一颗解药前,谢逢把那药拿给卢东升看过。
卢东升虽然不能照着这药做一模一样的出来,但和卢芷宁一起研究数日后,分析出了它的大概功效,说这药主要是清热解毒,补气养血的。
谢逢便请他用其他的药材做了几颗功效相近的药丸出来。
这会儿被谢朝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谢逢忍着痛“嗯”了声,快速从怀里拿出一颗卢东升做的药丸服下。
可惜这药丸服下后并无明显作用。
细细密密的痛意依然像藤蔓一样从心口往四肢百骸蜿蜒,连绵不断,越发剧烈。
谢逢用力抓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眼前开始发黑,额上也泌出了冷汗。
谢朝在旁边看得着急又心疼:“我去叫岁和,让他跑一趟卢家——”
“别去。
”谢逢阻止了他。
宫廷秘药不是那麽好解的,卢东升父女费尽心思做的药丸都无用,叫他们来也是白费力气。
既如此,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对于这个结果,谢逢其实也早有心理準备,因此又强行从牙关里挤出了一句,“慢性毒,不会这麽快死,若是一毒发就死,我那好父亲,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那夜一战后,谢文韬没再让人送药过来,谢逢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毒发,向他低头。
这让他觉得厌烦又可笑——这就是他那好父亲所谓的“救国之策”。
“可你也不能这麽干熬着啊!
这得熬到什麽时候去!
”见弟弟身体蜷缩,嘴唇都青了,谢朝忧急不忍,转动轮椅就想出去,“不行,他们好歹是大夫,即便没法替你解毒,也能想想办法替你缓解毒发的痛苦……”
“不必!
”谢逢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颤着声喘气,“我没事。
”
谢朝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见他这样坚持,到底是无奈停下了:“是因为弟妹?你怕她知道会担心?”
谢逢无声默认。
卢家父女是萧喜喜的亲人,他们知道就等于萧喜喜知道。
可他不想看她着急担忧,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被亲生父亲不喜、漠视、糟践,甚至当成了狗来驯的人。
那些屈辱和不堪,他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给别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看,谢朝很能理解弟弟的心情。
他犹豫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塞到了谢逢口中:“咬着吧,大哥陪你熬。
”
这毒是慢性毒,超过半个月不吃特制的药压制毒性,就会每日毒发一次,发作时浑身如针扎骨髓,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