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正张继。”
林悸指节轻扣桌面,诸般人选之中,这或许是最大的可能性。
“按照规矩,合该是大理寺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苏词端起茶盏吹散热气,“倒是今岁的春闱科考,那探花郎当真是举世无双。”
有些话点到即止,苏词喝了口茶后放下茶盏起身行至案前:“王爷可要听什麽曲子。”
“允之兄随心便可。”
林悸对于琴棋书画倒也颇有研究,却是没有苏词这般醉心于琴音。
苏词在此花街柳巷弹奏的却是《渔樵问答》,当真是随心了,只是这曲中的寄情山水、淡泊名利之意却多了几分旁的心绪在其中。
若不是林悸知晓苏词是怎样一个人,看见这幅场景,或许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身上未曾染名利,口中犹未知膻腥”
的少年人,也或许他是想做这样的一个少年人的,只是想却不能。
第6章,鲜衣怒马少年时
不出林悸所料,第二日傍晚的时候,苏词还在家中用饭的时分宫中便遣人过来通禀了一声陛下想要见他。
那权力之巅的人想要见他,加上苏老爷子的催促,苏词哪敢再停留片刻,只得放下碗筷整理了仪容便往宫中赶了。
站在紫宸殿之外劳小太监通禀,却见那小太监行了一礼略带歉意和讨好的表情低着头说道:“世子殿下,如今陛下正在殿中问六皇子功课呢。
怕是不方便……”
“无碍,我在殿外候着便是。”
苏词语调温柔地回了句,既是陛下叫他来,如今又问六殿下的功课,想是故意晾着自己要敲打一下自己了。
苏词离开了殿门前,往右侧廊下走了走,汉白玉的栏杆在这月纱的笼罩下总觉得散发着几分冰冷的寒意。
或许是情不自禁,苏词的一只手抚摸上栏杆,那股凉意顺着掌心抵达胸口,胸中那些杂乱无章的心绪莫名地平複了几分。
仰头看向那一轮弦月,虽不似日光炽热明朗,却也能照亮这尘世。
虽说盈满则亏,却是周而複始。
夜间的软风拂过,苏词只觉有几分寒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目光总带着几分怅然。
脚步声愈近了,
身后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苏公子安。”
“李公公,许久未见了。”
苏词转身看向面前这位年纪约莫三四十身穿太监服的男子,虽如今到了殿前伺候,或许在这深宫当奴仆,之前也少不了欺淩和白眼,脸上的沟壑纹路倒像是还要再往上长几岁,只低着头并不敢直视苏词。
“苏公子自几年前开始,便不常来宫中,是许久未见了。”
李公公依旧低着头,说着符合他身份的话。
苏词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初见你时,你的头虽然也低着,脊梁却不像现在这样弯曲。”
“老奴是这天家的奴才,识时务才能活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