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牧尘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我喝口水,回房间先睡。”
这红酒加伏特加果然厉害,连嗓音都能给揉得这么沙哑。
“你是不是发烧了,”
顾红娟问他,“一点酒就能给你弄成这样?”
这会儿屋里还热闹着,躁动的音乐旋律很大,下楼梯的脚步声被掩盖,谁也没注意到那身影其实有些踉跄,芍药的花瓣被碰歪了,柔软的地毯踩出褶皱了,顾牧尘没回答妈妈的话,脊背挺得很直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瓶冒着寒意的白桃气泡水,拧的时候感觉指尖都还有点颤,一下,两下,他慢慢地放松着自己的呼吸。
“叶舟呢,怎么没下来?”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顾牧尘没回话,而跟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季云青张口了。
“喝多了有点不舒服,说是想先自己歇会呢。”
紧接着是顾红娟略带埋怨的声音:“那得有人在旁边照料下呀……”
又有气球被踩爆了,顾牧尘灌了一大口的冰水,被凉得浑身都战栗,才双手撑着中岛,静静地凝视上面搁着的一碗草莓。
叶舟肯定不会下来。
就在五分钟前,他咬破了叶舟的嘴唇。
那是他们的第三次接吻。
第一次太柔又太快,什么都来不及去捕捉和反应,就像在油菜花田里找到只白翅膀的蝴蝶,刚蹲下来想看嫩黄花瓣上的小小轻盈,它就倏忽间消失不见,隐入蓝天。
第二次是令人胆寒的狂风暴雨。
而第三次,当叶舟再次亲过来的时候,顾牧尘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天哪,他们在做些什么,居然在这杂乱的黑暗置物间里亲热,楼下是喧闹的接风宴会和他端着酒杯的家人,窗外是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的一弯月亮,他却被叶舟按在墙上,吻到呼吸凌乱。
推了,手指没力气,想叫,却又被顺势吻得更深,顾牧尘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咬了那登徒子的嘴唇。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季云青在外面笑:
“快开门,发现你们在这里了!”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叶舟终于放开了他,烫到灼人的触感消失了,缠着酒意的薄荷味远了,只有那双很圆的眼睛和漾出来的梨涡一如往常,似乎今夜的所有只是幻想。
“哥哥,时间到了。”
他笑着:“我可以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吗?”
当然不行,谁都能看得出那清晰的齿痕。
“你喝醉了,”
顾牧尘恢复神智,扭头去开了灯,“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