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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和他差不多年纪,十八九岁,阿雁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在浮水镇的时候有人愿意和他好好说话就是破天荒了。
小太监成日低着头恭恭敬敬,像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器般对待他,阿雁笨拙地用几块点心让小太监抬了头,又用自己从镇上小流氓那里学来的蹩脚笑话让小太监露出了笑容。
小太监终于像个活人,阿雁也自在起来。
小太监叫朱雨,是个孤儿,他很小的时候就进宫当了太监,为人木讷不够圆滑,也经常被那些老人欺负。
他的遭遇和阿雁有几分相似,阿雁想着自己好歹还有个爷爷照顾作伴,朱雨什么都没有,心中悲凉之际又正义感爆发,拍着胸脯说:“以后有我在,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帮你!
我打架可厉害了!”
不知哪儿来的信心,全然忘记自己被人追着打只能狼狈逃窜的败绩。
朱雨信了,两眼泪汪汪,十分感动:“谢谢你,你人真好。”
朱雨和他关系一天比一天亲密,阿雁什么事情都和他说,两个人常常在无人的院子里玩笑打闹,无话不谈。
阿雁说的最多的除了他的爷爷,就是烬冶。
托了烬冶的福,阿雁确实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过上了他和爷爷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有饱饭吃,有暖和的衣服穿,有不漏风不漏雨的屋檐可以睡觉。
可这些换来的代价是——他不能经常和烬冶见面了。
两人每天能见到的时间只有晚上的小半个时辰。
阿雁格外珍惜这小段时光。
烬冶偶尔会陪他一起吃饭,大部分时间都是阿雁在说话。
他每天见到的东西有限,能讲的也不过是那些他在院子里发生的事,譬如抓到了草丛里的蚂蚱,譬如池子里的某一条鲤鱼跃出水面溅了他的水,说这些无聊琐碎的事情,烬冶也都会安静地听着。
他知道烬冶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等他到了时候要离开时,他自然不会去缠着烬冶要他多留一会儿,只会默默站在屋檐下,目送着被人群簇拥的烬冶离去,远远地瞧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再看不着了才进屋。
某一天,烬冶给他带了书,他开始教他认字。
等字能认个囫囵了,烬冶就会给他布置功课,晚上来检查。
阿雁这下有事做了。
他白日里不用再去看什么蚂蚱鲤鱼,而是去看那些叫他头疼的写满了字的本子。
学着书塾里的学生们一样摇头晃脑地记。
朱雨给他备好点心,坐在他旁边听得直打瞌睡。
这般过了一阵平静充实的日子,朱雨某一天收拾东西时翻到了他的包裹,里面一个小东西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阿雁脚边。
“哎呀!”
朱雨慌慌张张来捡,却先被阿雁捡起了。
阿雁看着掌心里的紫色石头,陷入沉思。
朱雨脑袋凑过来,道:“好漂亮的石头啊。”
阿雁将石头攥紧,问:“朱雨,你能给我弄样东西来吗?”
朱雨眼睛一眨:“好啊,你说,什么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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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雁对着朱雨寻来的书,一点点地做他的东西,烬冶白日不会来,所以他只会白日里做他的事。
他手笨,要求又高,不合适就拆了重头再来,这么断断续续做了半个多月,手里的东西勉强有了雏形之后,他这里迎来了烬冶以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