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眸望去,正见那车门被人推开——
铮亮皮鞋踏出车门,厚重的灰黑色大衣被风吹开前襟,露出底下的英式薄呢西装。
英挺的眉峰、高耸的鼻梁、平直的下颚……还有那双野火孤原一般的眼。
即使他今日的穿着与蛋糕店偶遇那日完全不同,却也无碍聂昭笃定他的身份。
老高立即上前,躬了身,似在等待宋方州接下来的指令。
后者却只是轻轻一展食指,像掸烟灰似的,老高便恭谨地回到了驾驶位坐好,显然是他的司机。
见识过了老高的身手,那几个半大孩子也不敢再闹,甚至连逃跑也不敢了,就那么像见了鬼一般缩在地上发抖。
直到宋方州说了句“快滚”
,他们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方雪白的手帕递到身前。
聂昭这才惊觉,自己从手背到手腕已全都是血,甚至都滴到了地上,似乎是方才躲车摔倒时挫伤的。
可她却无暇感受疼痛——
这些日子,追踪也好,调查也罢,她始终将宋方州的行踪挂在心头,有意做了那么多铺排,却每每都是落空,连一个见面的机会也寻不到。
可偏偏,在一个谁也未曾想到的时刻,他就这么出现……
聂昭忽然觉得,这个宋方州,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辱她的!
“抱歉。”
宋方州朝聂昭微微欠身,抬眼往她身后一望,郑重地道,“铁路医院不远,我载你过去处理一下吧,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聂昭愣了一愣,只觉背后冷汗未干,心里乱做一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唯能将手帕接过。
下一刻,阿东竟霍然挣开了她的手臂,飞快跑进了身侧的小巷!
“阿东——站住!
我不是要抓你!”
聂昭连忙呼喊,再顾不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能匆匆追去……
有时尽08
08
“郭贵当铺的马车是你做的手脚,兴顺旅馆的钱也是你偷的。
“你常在西八道街这一带卖报,走街串巷的,时常见到兴顺旅馆的小账房打瞌睡,也知道他爱将现钱往何处放。
“你偷这20块是为了赎回玉佩。
遇到劫匪劫持那日便是在这间当铺门前,当时,你刚刚从当铺出来,郭贵要价20块,你拿不出,所以才在事后壮着胆子来找我要赏金。
“你没想到,郭贵是个贪得无厌的。
他见你轻轻松松就拿到了20块,赎玉佩的心也坚决,便欺负你,变本加厉朝你要40块。
你没法子,便动了歪心思,趁夜从兴顺旅馆偷走了20块。
“玉佩虽说赎回来了,可你怀恨在心,想给那个姓郭的一点颜色瞧瞧。
你常在这一带活动,知道郭贵的二姨太与绸缎庄的刘掌柜有染,也知道他们以后院的马车为暗号。
所以,你便对马车做了手脚,比如偷偷给马匹解开缰绳。
“但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马车,而是为了引刘掌柜前来,与郭贵大打出手。
“阿东,小小年纪,你心眼儿够多的啊。
郭贵死了你知道吗?你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