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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乃是小儿百日,邀诸位同喜。”
薛逊摇头叹息,道:“我儿生来艰难,满月宴被扰,尚在襁褓就跟着我颠沛流离,究竟是我这当爹的没用,委屈儿子了。”
薛逊唱作俱佳,从薛王氏手中抱过儿子,开始垂泪。
“夫君……”
薛王氏担忧轻唤,赶紧地上帕子。
薛逊接过帕子拭泪,“薛家世代忠良,为朝廷贡献财富无数,而今连性命都不能保全,薛某愧对祖宗啊!”
薛逊哭得伤心,旁人只当薛逊显摆,薛蟠的满月宴上,陛下可是要册封他为侯爵的,占尽便宜的薛逊哭得如此伤心,那他们这些比薛逊不如的还不得去死啊。
“唉,朝廷蔑视打压商人由来已久,若没有我们经商的走南闯北,把北地的牛马带到南方,把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南方的耕种北方的百姓的衣食父都没办法解决。
货值来往,商贸兴邦,若无商人,又哪里有如今百姓生活的便利舒适。
就是那些贵人们,衣食住行,哪一样离得开我们商人的贡献。
当年也是三顾茅庐,请得我薛家整合商贸资源,扶起的国库的根基,而今却过河拆桥啊!”
“薛先生此言差矣,陛下可有册封侯爵的恩典啊!”
一位老板抱拳道。
薛逊一副你还年轻、太天真的表情道:“有事终无艳,无事夏迎春,一个侯爵虚衔,要的是薛某平定南方流民,经略海战情报。
国家战事,别说薛家,就是三五个薛家家业投进去都冒不出水花来。
唉,朝廷向来如此,我也习惯了,这些年平白无故谋夺商家家业的例子还少吗?不看我这个特例,只说眼前的瓜州城,除了我们商人,又有谁被无辜刁难,扣押城中。
怎么不见那王蕴扣押内务府的船只,各家官员的官船?”
瓜州城封锁一事,主要是向鼎等人想要求财,王蕴也是个被背黑锅的。
他们的确只针对商人,农民和小作坊主扣押着也没用啊,本就穷苦,榨干了骨头都逼不出二两油。
“薛某算是明白了,任何时候都要抱团求生才是,很多同仁都问我义妹,为何要平白帮扶困在城中的诸位一起逃离,啊,同病相怜,守望相助罢了。”
薛逊一句三叹,感慨非常。
薛逊说的没有一句是虚言,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商人,也知道走商的艰难。
那些文人士子说起商人就是“铜臭味儿”
“死要钱”
“奸商”
之类的,殊不知商人也不容易啊。
或者说这世上就没有容易的行当,做商人难道人人都成功了,家财万贯吗?君不见每年长江淹死多少人,亏得血本无归无颜见父老乡亲跳水自杀的,被水匪杀死沉江的,被官府剥削得连回乡路费都凑不出来的……每年在乡间县里舍粥施药,等到新的官员来的,最先被盯上要供奉的是商家;像这次流民冲击,最爱攻击的也是商家,“为富不仁”
可真是个好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