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芮向面前年近七十锐气不减的老人伸出手:“黄总,您好,久仰您多时了。”
黄家伟瞥了一眼伸在他面前的手,语气不明地说道:“你这样利用我的女儿,不怕因此得罪我吗?”
握手被拒绝,姜希芮收回手,面上没有丝毫难为情,笑容依旧自然妥帖:“哦?这样吗?我还以为黄总会因此对我另眼相看呢。”
黄家伟哼了一声,没再继续搭理她,转身看向今日的拍品。
“这件成化斗彩很是不错,器型这样硕大的斗彩很少见,花鸟成趣,色彩华贵,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这样的佳品。”
姜希芮并未把黄总的冷落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跟上老人的步伐,随他一同观摩起来。
听到这话,黄家伟来了兴致:“玲玲说你懂很多古董,看来是真的,不错,这件拍品我也很中意。”
黄家伟是出生在马来西亚的华人,成年后来港城打拼,虽然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但是一直对华国传统文化很有兴趣,算是港城这边颇有名气的收藏家。
不过,靠什么有的名气?自是慷慨地砸钱。
姜希芮将话锋一转:“可惜,模样好是好,却是件后挂彩。”
何为后挂彩?
原本是素瓷或青花的正品官窑,担心卖不上价,因此在其上重新画上彩料,让其脱胎换骨。
这事多见于清末和民初时期。
黄家伟自然也懂什么是后挂彩,听到这话,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如果是后挂彩,那和真正的成化斗彩相比,价值相差可就大了。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姜希芮点了点头:“您说得对,是不能乱说话,您就当听个乐吧。”
黄家伟:……
“姜总,明人不说暗话,你总得讲讲这物件差在哪里才能让人信服吧。”
姜希芮将手背在身后,躬身靠近玻璃罩前。
“这件后挂彩的手艺确实很好,应该出自民国琉璃厂的某一位大人物,看走眼也属正常,不过,您看看这个款儿。”
姜希芮指着附在旁边的底款照片,对黄家伟说:“成化的成字,这字不对。”
老人凑近仔细瞧着,恍然大悟:“确实!
这成字少了一点!”
姜希芮解释道:“这件手艺好,容易打眼,连他们自己人都不例外,所以他们便留了一些标记,以免混淆真假。”
黄家伟赞叹道:“没想到姜总年纪轻轻,却鉴宝经验老道,真是让人佩服。”
姜希芮谦虚地笑了笑:“家学渊源。”
实际上,不算是家学渊源,这件事是她的一个发小漏给她的,那人家里祖上曾做过这类生意。
她也是看到这次拍品上有这样大的斗彩,感了兴趣才细看底款的,结果被她发现了猫腻,借此在黄总面前卖弄了一番。
黄家伟此刻早已不复一开始的冷漠,面色和缓了不少。
老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找我为了什么,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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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庭院里,一处小型会客室。
紫檀案几上,放着两盏白瓷薄胎茶杯。
姜希芮低头品茗,普洱入口润滑,回甘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