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子使眼色,带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顺声到外间去,只留红柳与几个伺候的大丫鬟,在门口听唤。
“阿姐……”
躺着的人儿有了动静,喃喃呼唤,声音渐渐大起来,“阿姐,别丢下我,求求你,求你了……”
她一双手挓挲向前,力道之大,半个身子都撑起,似是要固执地抓住什么,摸索许多,好容易抓到一只大手,她脸上才消了恐惧,两个胳膊扒紧,似是抱住了救命稻草。
“文姝。”
李鹤桢轻声唤她的名字,她似是听见,嘴巴张了张,手上力气更重,“别,别不要我,求求你,求你……”
一室寂静,她细弱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可怜、无助,红柳听不下去,捂着帕子出去,几个丫鬟也跟着红了眼圈,管事婆子怕她们惹大爷不高兴,小声催促,把人叫了出去。
许是听见有人说话,文姝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睛,看清坐在身边的是李鹤桢,病态的面容忽然展笑,捧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哀声求道:“别撵我走,相公,别不要我。”
“何曾撵你。”
李鹤桢回握住她的手,纵容话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虽心生爱怜,但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好随口答应。
文姝还要说话,好在外头风风火火的动静,有婆子进来禀话,说是刘太医来了。
“你好好的,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李鹤桢起身,让丫鬟们伺候她躺下。
“别,你别走……”
文姝恋恋不舍,伸手去捉他的袍子,眼瞅着那片衣角从指尖抽走。
这厢太医号脉问病,沉思一会儿,又让管事婆子掌灯近前,以观病容。
因着对外说是二爷房里的姨娘病了,李鹤桢并不留在这院子里,刘太医开了方子叫厨房煎药,文姝吃下一副药,症状好了许多,他才从路喜嘴里听到现况。
“刘太医不愧是当世华佗,只一副药下去,姨娘当即就缓上力气了,也能说话了,也知道口渴,坐起来要水吃。”
路喜笑着把文姨娘的消息禀来,他得了红柳的托付,趁机会又问,“爷要回去瞧瞧么?”
李鹤桢不予理会,翻一页手上书卷,吩咐叫他明日再备厚礼,给刘大人家送去。
路喜跟在主子身边日子久了,明白这是主子心下有疑,忙伏低做小,为自己开脱:“求大爷明鉴,是红柳姐姐央给了我,叫我帮着说两句话,前些日子她家里兄弟在学里叫给人打了,吃药看病,都是姨娘给拿的钱,她念着姨娘恩情,也比旁人更孝顺些。”
“她倒是个会笼络人的。”
李鹤桢不冷不热一句,不知说的是文姨娘还是红柳那丫鬟,路喜猜不透意思,只能顺着话傻笑。
夜里李鹤桢宿在了书房,早起路喜要回青山院取朝服,他却不让,而是回去了一趟,顺带看一看她的病情。
“我来伺候你穿。”
文姝衣衫齐整,小心翼翼,走到近前,手伸出去,想要拿起他的衣裳,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委屈看他,只等他的应允。
“怎么还闹别扭呢?”
李鹤桢笑着捏捏她的脸,捉住她的手,引着她先来解领口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