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庶出,生母人微言轻,又不得宠,眼看她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也没人替她张罗。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这样的事也不好自己提起,可不是要着急的。
席容烟想要劝劝她,可转头看见席容珵就坐在自己身边,她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琢磨这些也没用,倒不如想开些,走一步看一步吧。”
席容珍啜了口酒,敛眉不语。
一时,小厮来报,“老爷回来啦——”
众人皆站起身,上前迎他。
席容炎身披元色大氅,稳步迈进花厅,他眼中波澜不惊,和往常一样,瞧不出喜怒哀乐。
席容夫人帮他摘下红宝石官帽,面带担忧地仰头看他,“老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握了握她的手,“娘娘留我说了会儿话,没什么大事。”
他看到殷氏怀中的孩子,眼角浮出一丝笑意,伸臂道,“今日让我也过过含饴弄孙的瘾。”
殷氏便将憧儿抱给他,他摇着憧儿,目光慈爱极了,他瞧瞧弥成,又瞧瞧殷氏,笑道,“鼻子像爹,眉眼像娘,这孩子可真聪明,专挑俊的地方长。”
众人听了都笑,席容夫人给华盛使了个眼色,华盛便去传菜。
不一会儿,丫鬟们鱼贯而入,捧了美酒佳肴进来。
席容夫人道,“小戏儿都预备好了,这会子就让他们唱吗?”
席容炎将憧儿交还给殷氏,掀袍坐下,“唱。”
台上梨园风光,台下欢声笑语。
席容夫人抱着憧儿,眉眼间难得露出几分慈色,殷氏挑了些易消化的吃食,一勺一勺给憧儿喂着,时不时同席容夫人说笑两句,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弥辉一向顽皮,此刻碍于父亲和大哥都在,倒是难得的守规矩,夹了几筷子肉,又央了席容夫人,便猴儿一样地跳下椅子,找花厅外的丫鬟们掷骰子去了。
弥德素来吃得少,这会子吃完了也不下桌,静静坐着听父亲和大哥两个人闲话。
弥成提起鎏金嵌宝云纹银酒壶,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奉与席容炎,一杯自己拿在手中,洒然而叹,“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奔波,实在不孝。”
席容炎接了酒盅,和蔼一笑,“上次见面,还是我去蜀地办事,途径你那里,住了两天,一晃也有三四年光景了。”
他说着,抬眼打量弥成,“成儿,你瘦了许多,如今回来了也好,在京里享享清福,做他几日快活神仙。”
二人碰杯,仰头饮尽。
“江南风光好,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可惜那边的林家盘根错节多年,又因着陈家的事,心里一直记恨咱们,我费了十年功夫,才打通那边的人脉关系,如今,哎——”
“林家书香门第,世代清流,到林家老太爷那辈,兄弟三人又包揽了前朝的状元、榜眼、探花,天下桃李,半出林家,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说败就能败的。
当年陈家的事儿波及甚广,陈家又与林家有着姻亲之谊,我原以为唇亡齿寒,林家也难逃此劫,谁料皇上不但没追究,还将魏皇后的妹妹霍娴嫁给了林家三房的嫡次子林修仁,后来林修仁进了内阁,官至大学士,更是在天下读书人中享有清誉。
林家的势力,早已不局限于江南一隅,如今你回来了,父亲在朝中也算多个臂膀,这是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