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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玉贞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低声道:“也不是天天都能买到的。
我是看您喜欢,才……”
又弯下腰去在水里捞着。
方维被这句话哽住了,憋出一句:“不是我喜欢,是……”
卢玉贞接着道:“是您认识的人喜欢对吗?”
方维道:“你先停手再说。”
一手把木桶拎了起来,走了两步,回头道:“傻子,快上来。”
卢玉贞跟着快走了两步,两个人湿淋淋地站在屋檐下面,都光着脚,踩了一地的脚印。
方维看着木桶里面浮浮沉沉的白色花苞,有点生气,指着道:“你看你折腾出来的,像不像喂猪的潲水。”
卢玉贞道:“脏水里头当然难看,用清水冲两遍就干净了。
明天天气就晴了,晒上半天,就全干了,到时候给您做个枕头。”
方维道:“我要枕头做什么,我又不缺。”
卢玉贞抬头看着他,像是要看到他的眼底去,“大人,您刚才看见那个手串,脸色立马就变了,我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后来,您把所有的茉莉花要去了,是希望香味再浓一点,晚上能梦见她是吗?”
方维看着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被震了一下,他点点头:“是。
你怎么会知道的?”
卢玉贞轻轻地道:“因为我以前做过一模一样的事,大人。”
水漫过了堤坝,方维抬起脸看着天上,到处是雾蒙蒙的一团黑,在这个湿漉漉的夏夜,一切都被沾染了,连同他的眼角,也一起沾湿了。
他举起袖子去擦,擦了一下,又擦一下。
嘴唇哆嗦着,眼泪却不听使唤地继续淌下来。
卢玉贞慌了,从怀里掏出手帕子,递给他。
方维接过帕子,转过身去,过了一会从手帕里传来闷闷的声音:“玉贞,你先走吧。”
没有回应。
忽然间,背后环上一双手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方维整个人都僵硬了,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到他的后背,卢玉贞的声音很轻,但是传到他耳朵里,一字一句都清晰可辨:“大人,我不能走。”
过了很久,方维慢慢地转过身来,他和她贴的那样近,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抬着脸看到他眼睛里去。
她脸上有泥水蹭上的痕迹,还有眼泪,是为了他而流下来的眼泪。
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平复了很久,伸手出来,轻轻拍了拍卢玉贞的背,开口道:“玉贞,我没事了。”
卢玉贞把手松开了,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方维弯下腰来,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叹了一口气道:“对不住,是我让你担心了。
你今天这样欢喜,我就来扫兴。”
卢玉贞摇摇头道:“没什么的。
大人,我不是不晓事的人,我知道您嘴上不说,心里头也是苦的。”
方维道:“人有八苦,谁也逃不脱。
我都快三十了,还这样着相,在你面前失态,也是惭愧得很。”
卢玉贞看着他,反而笑了:“大人,您说我二十多岁,一朵花还没有开足,怎么到您自己身上,就跟六十来岁的得道高僧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