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种时候,她都是脑子里放歌,放着放着就能不知不觉睡着了。
可今晚她不由得想起安诺脖子上、还有身体上的伤痕。
车祸?
不像。
更像摔的。
她的小姨就是个法医,跟牧芸唠嗑时就爱唠一些案子,偶尔还会跟个老师一样拿出一些伤痕图片给牧芸举例子作参考,其中就有坠楼案。
小姨一讲上头就能讲很久,暑假的时候还给自己“巩固”
过相关知识。
高考后的脑子还维持在人生中“最强大脑”
时刻,所以就算牧芸不是个学医的,有些案子和图片自己记得很清楚。
她大胆判断了一下,安诺当时应该是坠楼,楼层不高,只要安诺不是头朝地就不至于把她摔死,但是足够摔断肢体——比如她的右臂。
加上安诺脖子上的伤,当时现场应该是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而这个人……
不会就是想弄死安诺的凶手吧?
想到这里,牧芸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纵使她从小在医院长大,见过大大小小的伤病患者、听过无数或猎奇或恐怖的八卦、从小姨那里听过无数凶杀案,这还是第一次有恐惧的情绪爬上自己的心头。
那这个凶手现在在哪呢?
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要是没有被抓住,安诺会不会再次陷入危险?
如果安诺陷入危险,那这种危险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正当牧芸还在头脑风暴,用尽毕生所学……不对,所了解的医学知识融合小姨给自己讲的悬疑故事(案子)企图还原出安诺过去的遭遇时,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短促的吸气声。
那是一种受了惊吓的声音,安诺显然是做了个噩梦,被梦里的妖魔鬼怪吓了一跳。
她的身体早已有了肌肉记忆一般,吓醒后马上一个翻身,左手窜出被子,打开床头灯。
牧芸听到安诺轻轻喘气的声音。
紧接着,安诺似乎想起身旁还有个人,又把床头灯关掉,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安诺的黑影在漆黑的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
她给牧芸掖了掖被子,自己轻手轻脚下了床,离开了卧室。
牧芸躲在被子里看着她离开的黑影,开始以为她渴了去客厅喝水,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安诺进来,有点儿担心,于是也下了床,打算出去瞅瞅。
据她所知,一些截肢的患者在截肢之后,心里容易产生抑郁情绪,由于肢体缺失,心理素质不是很好的人会出现比较大的心理落差,如果不及时调整,可能会导致长期抑郁,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在父母医院的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截肢后的患者,在医院的病房、走廊等地方崩溃大哭,哭着喊着想去死。
这些画面她明明早已习惯,也早已淡忘,此时此刻却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患者们绝望的哭喊声、一声声“让我死吧!”
在她的耳朵边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