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她没能醒。”
“她的手变得很冷,比任何时候都冷。
最精密的仪器都没能再检测出哪怕一丝再微弱的心跳。”
“她死了。”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我当时在想,人没有了灵魂,是不是会很痛苦?所以她的身体才会溃败。
她那么向往自由的一个人,如果她的灵魂还在,又怎么会甘愿被装进一个那么小的盒子里?”
“陈彻说我害死了她,他说了很多很多次,很多很多年。”
“所以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害死了她。”
“没有人回答我。”
他转头看向满眼心疼的许拟,顿了会儿,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在他愣神的时候,笑了起来,眉眼舒展,语气释然:“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了我,那不是我的错。”
“她不怪我。”
“谢谢你陪着我。”
“所以,我不会再害怕了。”
“我要去见他。”
许拟扣住他的手指,片刻后,轻声笑了。
“好。”
“我陪你去。”
五天后,看守所。
“去吧,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许拟还是有些担心,站在陈平生身后,弯腰在他耳边轻声叮嘱。
陈平生点了点头,指尖触摸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他闭了闭眼,手指用力,拉开了门。
今天来探视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窗口前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她拿着话筒,干枯的手指贴在玻璃窗口上。
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脸上带着笑,手掌隔着玻璃贴在老太太的手心上。
“幺儿啊,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照顾好自己,妈就先走了啊……”
声音里满是不舍,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听筒。
里面的男人摆了摆手,眼眶泛红。
老太太转头,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没再回头看,佝搂着腰径直向门口走来。
陈平生默默地替她将门推开了些,老太太愣了愣,低声道谢,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陈平生目送着她苍老的背影,又抬头看向那个窗口。
里面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了窗口。
他反手将门带上,走到窗口前,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对面传来了几不可闻的响声,陈平生抬眼看去,陈彻被一名民警带了进来。
他垂着头,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上骨头凸起,他弓着腰,鬓角的发丝斑白,如枯草般攀附着头皮生长。
他慢吞吞地抬头看向窗口的方向,灯光打在他抬起的脸上,脸侧凹陷,颧骨突出,眼底黑沉,整个人行将就木般,见不到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