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天气也总不是很好,裹着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大晴天也能被我看见乌云。
很无趣,很不值得一提的日子。
幸好它只有192天。
192天之后,崔时曼的父母没能抵抗崔时曼的哭天喊地,把她也转进了我的学校。
眼皮低垂下去,崔时曼已经趴在我的身上睡着了。
她的头发蹭在我的胸前,睡着时还和小时候一样,嘴巴会有一点点撅起来,像是在等待一个亲吻。
和小时候不同,现在的崔时曼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被我在睡梦中亲吻还能安然入睡。
只要我有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她就会立时惊醒,茫茫然的眼神带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我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身体的疼痛让我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抽出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给自己挂个号。
但是手还没有从被子里拿出来,胸前那颗脑袋已经抬起来,崔时曼用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带着浓浓的倦意:“怎么了?”
我的手改了方向,关了卧室的灯搂住她,“我关个灯,没事,你睡吧。”
她又沉沉的倒下去,脸埋在我的怀里,再度给我留下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更痛了。
但是分不清是身体其他的部位还是心脏——崔时曼原本不用累得这么痛苦。
她想做个医生,不是商人。
如果不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我。
诊断
医院里的人很多。
嘈杂拥挤,每个人都想让医生先给自己看病。
拿了号也要跑到医生的诊室门口看一看,朝里面张望一下,生怕医生不在,或者医生在,但闲着故意不给人看病。
有点多余了。
我坐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
椅子是铁质的,有的地方已经斑驳的掉了漆,散发出一股腐朽的铁味,浓稠的似是血。
我和崔时曼其实有一家固定的私人医院看病的。
但是我不愿意去,因为给我们从小看病到现在的陈医生目前是半个崔氏集团的员工。
他会把我身体的情况告诉崔时曼,而我不愿意让她知道。
一个年轻女孩子扶着苍老的婆婆颤颤巍巍的从我面前经过;一个看起来很健壮的男生拿着单子一路小跑;突然身后传来哀哭,我回过头,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拍拍大腿拍拍地板,仰着脑袋哇啦哇啦地大哭。
很快有医务人员赶过去,一个驾着她一边胳膊,两个人尝试着把她拉起来。
她不动,稳如磐石的坐在地上哭,说医院害死人啦,医院把她好好的妈妈害死了。
她妈妈还是好好的,为什么来医院呢。
我不合时宜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我妈妈出发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生前二十年都是一帆风顺,最痛苦的就是和崔时曼分离的一百九十二天。
但其实也没那么惨,长大之后想起来意识到自己只是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有一点分离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