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酒说:“开玩笑的,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在加入组织前是个建筑师,每个设计师呢,都想在生命的某个时刻想到让全世界的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艺术品,但有的人穷极一生都没法找到他们的缪斯,而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奇迹。”
她说到这里就顿住了,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而黑泽阵往她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插话,等她找回思绪。
“我想建一座冰川一样的博物馆,在千禧年到来的时候,夕阳的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与水面,将沉睡在时间封印里的古老生物唤醒,逆着时间的阶梯来到属于人类的时代——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稻草酒咧开嘴,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眼底满是疯狂的、浪漫的幻想,与天真的喜悦。
就好像,她已经站在那个时候了。
黑泽阵并没有评判她的想法是否疯狂、难以实现,又或者千禧年就快要到来的事实,只是问:“你要把它建在哪里?”
“东京——当然是东京,因为我丈夫就住在东京嘛。”
稻草酒说到这里的时候,眉眼间的神色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刚才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是想给儿子建一座海洋馆,但我打算用这个设计。”
“海洋馆?”
“本该沉眠的旧物踏着时间的阶梯,在不可思议的逢魔之刻复活!
用这样的故事来吸引游客,等小孩子们问的时候,就说时间还没到,所以它们还没醒就可以了。”
稻草酒兴奋地跟黑泽阵描绘那样的场景,说到骗小孩子的时候又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黑泽阵的目光落在那些设计图上,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已经死去的东西本就不该复活。”
稻草酒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生气,事实上每个跟Gin相处的人都得习惯他的态度,相比起那些喜怒无常的人,稻草酒确实认为Gin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
Gin是个非常安静、但真的会听每句话的听众,他会在某个时候反驳两句,但不会试图改变任何人的想法。
“Gin还是这么严肃呢。
放心,生物不是我的专长,我只是个普通的地质学家而已。
但组织实验室里的那群人,你可要小心他们搞出什么东西来哟?”
黑泽阵没说话。
黑夜到来,寒冷吞噬一切,他离开大厅的时候,又往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看了两眼。
算不上什么熟人。
死人。
尸骨。
粉末。
已经死去的东西是不会复活的。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有别人的脚步声从遥远的方向传来,他才收回目光,连同记忆一同埋藏,只有一个单词被无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