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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若是从前,她定然要将此事作为少年的一个新把柄仔细记着,好在将来见着了袁家主母时狠狠数落一番出了今日的这口气。
不过如今他爽快答应了带自己逃出去,韵文仔细斟酌,还是决定大发慈悲,将此两相抵消了。
她抬头,对上一双潋滟明亮的桃花眼,“倒也不急,你不是方才从军营里边回来吗,这才刚回你们袁府不过几个时辰,你……”
“他们管不了我,不必担心。”
少女绞着帕子,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实在是大逆不道的话来,然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不太确定的意思开了口,“那便,明日辰时三刻?”
袁宇轻笑,终于还是没忍住,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带着几分故意的意思揉乱了她梳理整齐的发髻。
“那我带马来,可切莫贪睡误了时辰。”
来不及等她回应,他像是担心她反悔一样,一转眼便已伸长了臂挥手同她道别,狂奔离去。
那梳理齐整的高马尾于身后轻摇,少年的笑声爽朗,欢喜又明媚。
夕阳镀于身,揉碎硬朗的边界,韵文立在府门这边朝着他那远处瞧着,是他宛若初阳,同那垂暮的落日柔暖相融。
她想他方才来时,应当也是这般模样吧。
不觉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先前二人那显得有些草率的约定。
辰时三刻,这个时间她不过只是随口一说,他却直接应下了,那副神情,恐怕是她说个什么时辰他都会应下的。
等韵文再次回过神来时,夕阳金芒已不再耀目,少年身影也是无处可寻,转身回望,周府里也已陆续挂上了夜间的笼灯。
后院里,门扇轻合,青铜落锁,终是在关门前最后留下一句只属于她们二人的少年心事。
“那我暂且信你一回。”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袁宇同她说得那句“他备马”
,会是这般夸张。
她一开门,瞧见的便是少年着了竹青色的短袍,坐在马背上牵着绳低头,双颊泛着微红,睁了一双清澈的眼望着门外边的槐花树。
听见门上的动静,便迅速翻身下了马,自然熟稔地从她的手中接jsg过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又笑着向她伸手。
“我带你走,仔细抓紧了手。”
少女此刻瞧着还有些瞌睡,整个人发着懵,只觉着自己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离了地,等再度缓过神来时,才觉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他自然是跟着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动作是一气呵成,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颊又红了几分。
然而只是附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坐稳了”
,便轻轻踢了下马的肚子,马蹄踏起一阵灰尘。
韵文没怎么坐过马车,自己更是从未骑过马,此刻虽行得慢,却还是觉着颠得有些头晕眼花,手里攥着勒马缰绳的动作也不觉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