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文于是猛地摇摇头,拉着他的衣袖便往外头跑去,然拉了好几下都没能拉动他几步。
她有些疑惑,“走呀?怎得不动步子的?”
他却难得地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定定地立在那西侧门的门槛后边望着她。
韵文也只好定定地回望过去,他面上没多少表情,然因着平日里他是一直很爱笑的缘故,她只依稀觉得他应当是在笑着的。
就这般对着相望欲要落进微蒙着出神的时候,袁宇却终于发话了。
“绵绵,你是真的觉得我没有变吗?”
韵文有些奇怪,理所当然地应答:“这还能有变?人还是原来那个囫囵人,没缺胳膊没少腿的,除了真实是瘦了许多,嘴也不再那么欠了,哪里有变?这不是好好一个人立在这儿吗。”
袁宇听着这话,觉得心里一截截地凉了下去。
“你向来都是个聪明人儿,就是我阿娘那种不太招人讨喜的性子,你都能将她哄得舒舒服服的,我不信你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他那向来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被长长翕动的睫毛挡去了辉光,转而换了个话柄子去问她:“此番下江南,感觉如何?”
“其实也并不如何,扬州潮湿闷热,天上总是雾蒙蒙地落雨点,打在身上难受得紧,还是咱们汝南好。”
袁宇听着她这话,也只是点点头。
“江南是这样的,气候没有咱们北面干爽,人也没有咱们北面的爽利。”
“我明白了。”
明白?韵文不解地歪着头,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呢,他在明白些什么?她有些纳闷,一个平日里就差将心里想的所有东西都写在面上的人,怎么今个儿是一点儿都瞧不出他哪里有明白的意思?
他薄薄地叹了jsg口气,再次扬起头来时已经只剩下那同往常无异的露着牙的笑,明媚而灿烂。
“不是说好了要走的,怎得又不走了?”
韵文气急,杏眼瞪了巨大。
“这不是你脚下生了根,你不走,我哪里走得了吶!
原先不是说了同我一道去泰山郡的,我等了你恁久的功夫,你当姑娘我真是有这般好的耐性?”
“少来,想让我陪你去,直说便是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本公子今个儿心情好,大发一下善心,舍命陪一下吧!”
他于是抱着臂,颠着步子摇摇晃晃地踏上了牛车,伸手将门帘掀起。
韵文瞧着这模样,开始有些急了:“你你、你是要坐进去吗?”
却见那躬着身子伸着手的人儿偏过头来,将面前的发丝拨开些,理所当然地“啊”
了一声:“不然呢?我又没去过泰山郡,就算是去过,那这山高水远的,当我真有这般好的记性记得是哪个弯儿哪个坎儿?你还真是抬举我。”
话毕,他便迈了步子往车厢里面钻。
韵文眼里瞧着这一幕,觉着有些无措,寻常是她连同男儿家共处一室都觉着实在是不妥,如今要跟他同乘一车,虽说确实是情况所迫,统共也就这样一辆牛车,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怕自己在途中亦或是在泰山郡时出了些什么岔子,这才主动提了要陪自己一道去泰山郡寻阿娘的。